违君命(31)

作者:玉羲辰 阅读记录

晏显听了这话,早已面白如纸。晏姈姝的生辰八字是他亲自差人呈送到礼部,如何推说不知?况且南容澈既如此说,定然是已经确知太后私下为他立后一节的详情,而刚才所发数问,句句都在提示他坦诚自首,可他却屡屡推避不言。此时,就算主君要治他一个藐视君威欺君罔上的罪名,他也无从辩解了。于是只把一双惶惑不安、悔惧参半的眼睛望着太后,一心承望她来解得眼前之困。

太后本来自谓在此事上安排缜密,不意南容澈能够这么快察知,一时间亦不免凛然变色,但也并不是完全无备于意外,于是仪态郑重地说道:“合字问吉本就是立后应有的仪程,礼部是奉了哀家的懿旨办事,有何不妥?皇帝又因何责问起襄国公来了?”

“仪程并无不妥,不过,”南容澈转向太后,不急不缓地说道:“朕记得早已和母后明确说过,晏姈姝绝非皇后之选。难道母后与襄国公‘闲话’之时,竟未将朕意对他说明吗?”

晏显此时已是虚汗淋漓,其实何需太后说知,他早就对南容澈属意凌霜一节心知肚明了。但晏姈姝一心入宫为后,尽管数年来有意与襄国公府议亲的亦不乏宗室亲贵、望族名门,可晏姈姝决意不从。加之近日安旸候府上又出了那样的事,晏显便也不由地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因思促成此事一来可成全女儿心意,二来亦可光耀门楣,且恰好又有太后的垂爱可以倚仗,即使欺瞒之举或许使陛下一时不悦,但有太后在前,总也不至于被问罪。今见南容澈与太后说话,如此义正辞严、毫无妥协依从之意,晏显心中只觉惶惑无极。

太后却仍雍容自持地继续道:“立后的事,皇帝虽然曾向哀家说过一些想法,却也一直都没有发出明旨,哀家想这终究是皇儿你心意未决之故。而那日在千秋宴上,你将满廊的莲花尽数赐给姈姝,自可看出对她的喜爱非同寻常。既如此,哀家自然要尽力为皇儿从旁周全。至于你前时的一句戏言,哀家认为并没有再说明的必要。”

“君无戏言。”南容澈意态从容地说道:“母后应知您的这番托辞实难自立,也经不起深究,然而朕无意在此与母后争辩,今日便把心意明旨相告。朕赐莲给晏姈姝,不过是因为她当日作舞取悦了母后,别无其他用意。立后之事,朕心中有数,也请母后不必再多费心。”

“社稷自有成法,皇家亦有祖训,皇帝岂可凭一己之好任性而为?”太后依旧不甘示弱:“礼部已为皇帝和姈姝合过八字,德配帝后,命属大吉,哀家已将此情亲自祭告于宗庙。礼已至此,岂可废除?”

南容澈并不为太后的话动摇分毫,语气亦坚定不容置疑:“朕意已决,只要上告宗庙的皇后之选不是江凌霜,礼尽可废!”

“皇帝!”太后惊怒之下再难安坐,倏然起身,厉声说道:“你怎可如此不遵祖制?如此任意而为,岂不令宗室侧目,忠臣寒心?”

“母后言重了。试问,朕要迎立于国有功的平朔将军为后,哪个宗室会不满?朕要废黜一个徇私欺君的罪臣之女,哪个忠臣会寒心?”

南容澈的反诘之词使得太后一时语塞,她本欲以安旸候之女自经一事来陈说利害,可转念一想,毕竟皇帝又不曾下旨禁止公卿之家适龄女子出嫁,左右皆是那女子痴心自为。再者,以太后之见,此举甚有忤逆犯上、威逼皇家之嫌,她本就不怎么待见,因此也难以成为有力的说辞。于是便又向着襄国公使眼色,还望他以两朝重臣的身份继续进言。

可襄国公因受主君责问已无底气,再听说“罪臣”二字更觉惊恐,只能膝行上前向主君叩首领罪:“臣绝无欺瞒陛下之心,皆因一时糊涂,冒犯君威,请陛下责惩。”

见南容澈默然不语,晏显便又转向太后陈言道:“小女福薄,恐不堪中宫之选,实在有负太后之厚爱……”

“你且退下,哀家有话要对皇帝说。”太后见襄国公竟如此不中用,只一味地请罪自责敬谢不敏,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先自败阵,而太后却不肯就此善罢,便决意先打发他离开,再另做计较。

第二十三章 行封赐母子分歧

南容澈因知襄国公敢于如此多半是出于太后授意,且他毕竟是两朝重臣,当下并无意真就治他的罪,况且也不能当着外臣之面与太后争执太过,于是也就由着晏显唯唯退去了。

而太后却坐回原位,重又摆出有恃无恐的姿态。

南容澈便先开口道:“母后若还要用祖宗的礼法来迫使儿臣改变心意,亦可不必了。母后瞒着朕私下操办立后之事本就与祖制不合,试问我朝历代何曾有过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婚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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