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君命(96)

作者:玉羲辰 阅读记录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卫进来通报说“回禀老爷夫人,是公子回来了“,襄国公夫妇二人听了,双双错愕相视,不是因为惊异爱子归来,何须通报,而是由于那府门卫面色凝重,语气低沉。

这尊雕塑如同瞬间遭遇了雷电,似乎随时都可能崩裂。他们四目直直地盯着府门的方向,最先看到一身素服的毓宁公主走了进来,其后相随的是一队打着灵幡的侍卫,随后则是一辆素帷马车,而旁边扶着车辕护持灵柩的,却是靖远公府管家江春。

江春受凌霜之托,护送毓宁公主为晏麒扶柩回京,虽然襄国公府屡屡与靖远公府为难,但晏麒与凌霜从小到大的情谊,江春甚是知晓,因此一路竭诚尽力,自是不负所托。但念不得不由凌霜独自处置宁州诸多事务,总不免挂怀。倒不是担心凌霜骤然临变,力不从心,而是感到她此番心事沉重,分外伤情,不同于以往。江春心中很希望可以留在她身边以为支持,但他也清楚,有他代为送晏麒回京,她才能放心。

江春数十年来追随靖远公,沙场京华,屡经风浪,悲苦自多见惯,而当踏进襄国公府那一刻,犹然感到当时情景不忍卒睹。

第七十一章 违君命千里不归(终下)

本以为毓宁公主既已回到京城,其于宁州前后所历之事,自然可得分明,谁知她竟也言说不清,在南容澈的反复询问之下,也只说得出大概:“有个自称醉梦里主人的梅氏女子,起先借口商讨如何施行新政,将晏麒诓去了她那风尘之地,却一直不肯放他出来,我去要人不成,反而遭宁州军阻拦,才知道这女子竟是宁州刺史江实的外室。初时以为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利而阻碍新政,后来才知道她原是扶朔人,她说十分敬重晏麒哥哥的人品才学,定要将他带到扶朔去。若要晏麒哥哥留在南晔,除非有平朔将军代他去……我知道皇兄必定舍不得江凌霜,可我又如何舍得晏麒哥哥?于是便给母妃传书商议对策,而不几日江凌霜便到了宁州……之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晏麒哥哥虽然得以从那醉梦里脱身,却……”

听着毓宁说出这番话,柔隐太妃始终捏着两把冷汗,她想想自己并不曾收到毓宁的书信,如何竟莫名地牵扯到这一宗关乎皇后安危与上卿生死的大案中。虽然南容澈此时看似并没有要向她问罪的意思,但柔隐太妃心中亦清楚自己终究躲不过这一场是非。南容澈此时的隐忍未发,或者是出于对毓宁尚有怜惜之情,或者是因为晏麒之卒逝亦使他倍感哀痛,但更重要的还当是他心中对凌霜之处境的担忧。这从他不但破例直接召见了靖远公府管家江春,而且随后便派小笋与他一道火速赶赴宁州一节便可见出。

京中人人皆知襄国公府世子、南晔上卿晏麒停灵于家府,而府中既不举哀,更无人来往吊祭,这一处昔日无比煊赫的高第大宅寂寂如斯,以至于使得偌大的京城都显得异常沉静,然而在这看似沉静的气氛之下,却是一时一刻也不曾停歇的洪波暗涌。而对于身在宁州的凌霜而言,此中一切暂且不得与闻。

扶朔新君符崇亲至宁州“延才”不得,扶朔使团此来南晔商议和亲亦必无功而返,而华泽之地犹在两国议程之上,于此势必将有一战。

凌霜自因不能对符崇不利,只能任其脱身归国,却将梅岑留置。凌霜本欲将梅岑即刻移送京师,而江实却坚持将其暂押于宁州,因虑及不日便有起兵之虞,而江实正是可用之将。江实亦立誓一旦凌霜对扶朔用兵,他于军前绝不辱将命,死亦不旋踵,若战后尚得生还,则情愿不求君恩恕其前时之罪,而愿与梅岑同乘槛车入京受死。凌霜虑及他与梅岑的关系非同寻常,此时不能不加容情,心下虽不免为其夫人叹惋,亦颇觉无可奈何。

小笋与江春一行人飞骑前往宁州刺史府之时,却见一员将校自其侧翼快马疾驰而过,银色的兜鍪上飘着一抹炫目的红,分明是南朔边境守军的服制。小笋一惊,转头向江春问道:“怎么边军的将校也到宁州来了?”“宁州近于边畿,如今平朔将军在此,边地有急情来报,不足为奇。”江春一边答话,一边勒马放慢了脚步。小笋见状,不满道:“江管事何以故作迟缓,难道以为陛下的圣旨不比军中情报紧要?”

江春冷眼看着小笋,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那么侍御以为宫廷的宠辱与陛下的江山,何者更为紧要?”

“这还用问,自然是陛下的江山为重!”小笋见江春仍然迟滞,为方便说话,只好也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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