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169)

“你在照铜镜?”姜稚衣一愣,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照什么呢?”

“我在照——我和我兄长确实长得一样吧。”

“……”

“能不能别提你兄长了?告诉你我讨厌他了!”姜稚衣恨恨搡开他,在妆台前坐下,拿起一只小巧的细口银瓶,从里头倒了几滴润手露在手背,低头抹匀。

元策站在她身后,弯下身去,看着镜中她黛眉朱唇的姣好面容:“是啊,这么讨厌我兄长,看着我这张脸,为何还能喂我吃虾?”

“……”

姜稚衣刚想说那不是被他这强盗逼的吗,一抬头才发现他捱她如此之近,近到快与她脸颊相贴,像在同她耳鬓厮磨。

呼吸蓦地一紧,姜稚衣想说的话忘了个精光。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镜中两人相捱的画面,她的的确确,不记得对沈元策的讨厌。

“所以呢……”姜稚衣紧张地看着铜镜里的元策。

“所以,我是不是也没那么不干净。”

姜稚衣眼底的紧绷忽而一散。

元策抬起自己的手掌,拿给她看:“这只手,从它学会握刀以来十五年,不知沾过多少血——但你愿意吃我剥的虾。”

姜稚衣喉间一哽,目光闪动地看着这只修长宽大、掌纹错综深刻的手,才知道他为何执着于那一句“我觉得阿策哥哥是全天下最干净的人”,执着于她愿不愿意吃他剥的虾。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里,他或许连自己都嫌恶这双手碰过的东西。

姜稚衣脑袋卡壳,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来回应,胡乱道:“……吃几只虾算什么,我不都跟你同床共枕过了。”

元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没料她会主动提起此事,眨了眨眼道:“承蒙郡主不嫌,既然如此,今晚再枕一次?”

第66章

正院书房, 李答风手撑额角,正倚着罗汉榻上的棋桌闭目养神,忽听一阵去时步履如飞, 回时萧索落拓的脚步声在廊子里响起。

三,二, 一。房门被一把推开,案头烛火一跳。李答风睁开眼来。

元策一脚跨过门槛,看了看他,瞥一眼他手边那卷画像:“不是让你先把画收好?”

“少将军吩咐的是等不到你就先把画收好, ”李答风嘴角一勾,扬起意料之中的笑, “但我对少将军有信心,相信你不会令我等太久。”

“……”

“李军医深谙此道,看来年轻时也没少碰壁。”

“沈少将军多虑,在下只是碰巧懂得乐极生悲的人生道理。”

元策眼梢带风地瞥瞥他, 回想起方才姜稚衣前一刻还在出言安慰,后一刻脸色一变,仿佛被他骗取了关心一般将他痛撵出来——

无妨, 今日听她叙述那话本故事, 那男主人公似是将他与兄长两人合为一体而写,一半写他兄长,一半写他,阿策哥哥这四个字,他本就占据半壁江山。

她心中既无兄长,那腾出的另一半位子迟早也是他的。

元策:“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有何可悲,不劳李军医教诲。”

“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明早还得奉郡主之命给裴公子换药去。”李答风起身拱了拱手,翩翩然走了出去。

元策站在原地眯了眯眼,李答风这张见不得人好的嘴倒是提醒他了——

今日姜稚衣坦白之前曾与他说,我就非要选你们兄弟俩其中一个?

是他一直以来错怪了兄长。他真正应当视之如敌的人,分明是那个他亲手找来的麻烦裴子宋。

“那点小伤就不劳李军医费神了,”元策轻哼一声,“明日我亲自去会会他。”

翌日清早,清乐客栈上房。

元策与裴子宋挽着袖子对坐在桌案两头,各朝对方伸出一只手——

“我下手恐无分寸,裴公子疼了就说。”

“……我无碍,沈少将军尽可放马过来。”

姜稚衣与裴雪青分别站在两人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下这一幕。

只见元策托着裴子宋的伤手,一抖药瓶,将金疮药粉撒上他手背那道伤口,等裴子宋神色忍耐地缓过这一阵疼,拿起手边一卷干净的细布,一圈圈缠绕上他的手,包扎妥帖,而后将多余的细布边角悉心内藏。

姜稚衣站在元策身后,莫名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阵阵泛起。

昨日戒严过后,城内通行已恢复正常,今晨用过早膳,她第一时刻便过来探望裴子宋,出门时元策膏药似的黏上了她,美其名曰去军营路上顺道经过清乐客栈。

她本以为元策是来找茬儿的,又要说裴子宋这点伤势也值得给眼神,却不料一进客栈上房,元策主动请缨为裴子宋换药,手法之细致温柔,与当初给她包扎脚踝如出一辙,竟叫她挑不出一点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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