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245)

西逻老王痛失次子,却因和亲祸端起于西逻二王子,无可追究大烨,加之年事已高,无力为继,命西逻大王子代理国政。

西逻大王子本有亲近、学习中原以促本邦繁荣之意,愿接受大烨新帝和议,与大烨签订和盟达成共赢。

因大烨与西逻和亲一事起始的风波, 到此正式落幕。

待一切尘埃落定,世人再提起兴武帝, 既有褒扬其早年在位期间振兴大烨武力,亦有诟病其晚年背弃初心,牺牲功臣之女换取和平,猜忌武臣,可谓成也兴武,败也兴武。

论及沈元策,朝堂上下虽不知事发当日具体真相,却猜到沈元策此行孤身入长安,实为鸿门赴宴,所谓弑君或是不得已之反杀,无不为大烨陨落如此少年名将扼腕叹息。

听闻沈元策身死次月,永盈公主上书自请废除公主封号,还郡主之名,自此长居河西。新帝应允。

二月初春,河西姑臧,瑶光园。

姜稚衣站在庭院里,看着府里忙碌着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露出了安心的笑意。

新帝查抄河西沈府以及长安沈府都只是做了个样子,实则已将人偷梁换柱,沈夫人和青松如今正在来河西的路上,长安沈府那边其余仆役家丁因并非亲信,便都遣散了,河西沈府这里的人本是心腹,便都转移到了瑶光园。

姜稚衣带着婢女清点完一样样自远方送来,贺她乔迁新居的礼物,独自进了书房,坐在窗边拆起那些随同礼物寄来的信。

第一封是舅父的信,舅父照旧与她报平安,说家里一切都好,只是钟氏如今不堪支撑主母之位,二人已决意和离,而许氏无意打破规矩,以妾上位,故而提议他迎娶新妻,舅父问她这个提议如何。

“这样也好,”姜稚衣与一旁惊蛰说,“侯门总要有当家主母,许姨娘为人虽无可挑剔,但扶妾为妻对舅父仕途有损,整座侯府也会被人看轻。”

惊蛰笑着说:“郡主如今果真是当家的人了,考虑越发周全,依奴婢看,郡主在回信中提醒侯爷择新人时注意对方品行,莫再步钟氏后尘便好。”

姜稚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搁下舅父的信,又去拆第二封裴雪青的信,一面看一面与惊蛰说:“雪青阿姊说,她兄长去年决心入仕之后,她也心有所感,决定在长安开一间医馆,筹备至今,医馆已经落成。”

“看来裴姑娘自从手刃仇人之后是当真振作起来了。”

姜稚衣轻眨了眨眼:“不过雪青阿姊往后或许不会嫁人了吧。”

“或许吧,女子也并非一定要嫁人。”

姜稚衣听出了惊蛰的意有所指。早前惊蛰在郑县医馆养伤时本与一位学徒看对了眼,后来为她两度来往于河西长安,这段姻缘就搁置了。如今安定下来,姜稚衣本想为惊蛰做主成了这桩婚事,但惊蛰不想离开她去长安,也不愿对方抛家弃业来河西,便与对方了断了。

“来日方长,或许有新的际遇呢,若再遇良人,出嫁也很好,若未遇良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很好。”姜稚衣说着,叠拢裴雪青的信,又去拆宝嘉的信。

宝嘉阿姊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说她的礼先到河西,她人晚一步也到河西了。这长安城住得真没意思,公主府的面首也无趣得很,都遣散了,不如来河西散散心。

姜稚衣笑着读下来,隔着两千里都听到了宝嘉阿姊打算盘的声儿。

最后一封信是裴子宋的。

“裴子宋说,自从我去年散尽家财贴补杏阳百姓,在杏阳就是一位活着的女菩萨了。”姜稚衣读着信跟惊蛰打趣,“说什么呢,我家财可还没散尽,这才哪儿到哪儿,咱们回头再清点清点,留在长安的产业如今也不方便就近打理,不如变卖了,到河西来置办新产业。”

惊蛰点头应下。

姜稚衣继续看信,又看到裴子宋说杏阳如今已然恢复生机,百姓给三七他们一百零一名玄策军建了英雄祠。

姜稚衣眼望着东南的方向出了会儿神,喃喃道:“等之后安稳下来,去杏阳看看三七他们,请他们喝杯喜酒吧。”

仔细收好四封信,姜稚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托起了腮。

这四封信所说尽是不同的事,却都有一个相同点,他们一个人也不曾问起元策。

刻意不提,许是不愿令她伤心,又许是他们隐约猜测出了真相,知道不提才是平安。

元策临走与她说过自己的计划,姜稚衣猜到齐延派手下为元策当了替身,但如此鏖战,元策一定也受伤了,否则以他快马加鞭的脚程,不会在路上耽搁至今。

当时元策去长安虽未带一兵一卒,但其实李答风后脚跟了过去。有李答风在,他的伤势应当能得最好的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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