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5)

方宗鸣:“对对对,表妹可还记得,咱们祖母生前也十分看重见微天师……”

“咱们祖母?”姜稚衣冷下脸来,“我祖母是定安大长公主,大表哥这是喊的谁?”

“胡诌什么呢!”钟氏咬牙切齿瞪了眼儿子,转头赔笑,“你表哥这张嘴,别听他的。”

“那既然是如此宝贝的平安符,是该随身戴着,舅母怎么反倒让大表哥收起来?”

“是天师说,戴满三十日收起来,这才保平安康健。”

姜稚衣拨茶沫的动作一顿。

“怎的了?”

“没事,”姜稚衣缓缓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往小几上一搁,“只觉着好怪的讲究,难为大表哥了。”

方宗鸣那点紧张散去,得意地一挑眉毛:“看吧,表妹也说这讲究怪,我就说那平安符自然是越戴越平安,多戴几日,兴许不光平安康健,还能姻缘美满,抱得美人归呢!”

钟氏恨恨看他:“有这功夫嘴贫,还不快去把东西找回来!”

“趁着侯爷南下办差……他们这是疯了不成!”直到陪姜稚衣回到瑶光阁,惊蛰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原是不信世上真有这等邪事,可方才郡主这一试探,不光可以断定偏方是真的,还能断定偏方已期满一月,就要奏效了。

照话本所说,从今往后,郡主便会慢慢爱慕上大公子,与他……

姜稚衣也想到了这里,记起话本里“水乳交融”的字眼,捂了捂翻江倒海的胃腹。

惊蛰赶紧给她斟来一盏热茶,想骂什么,又觉骂什么都解不了气。

郡主这些年虽寄居侯府,却自有宁国公留下的家业支撑,从没在钱财上仰赖过侯府什么。

反倒因着郡主与皇家的血缘,还有宁国公生前的功绩,侯府这些年添了不少进账,侯爷的官职也连带着水涨船高。

再说瑶光阁年年得那许多金银玉石、绫罗绸缎,哪次不是只要几位表姐妹多看一眼,郡主便努努下巴给了。

有些人就是知道郡主心气高,懒得计较蝇头小利,便仗着那份养育之恩一年年变本加厉,盘算着如何吸郡主的血,如今竟连郡主的人也不放过!

惊蛰:“郡主,咱们这就把香囊里的晦气东西烧了,看这邪祟还怎么作怪!”

姜稚衣喝过一盏热茶,恶寒终于消下去一些,蹙眉摆摆手示意她去。

可眼看着发辫凑近火烛,又觉得不对:“等等。”

这一烧,岂不烧了个烧成灰也在一起?

别是叫她死了都跟这脏东西分不开了!

姜稚衣拦下惊蛰,让她先去将这发辫妥善收好,想到话本里或许写了破解办法,从书匣重新取出了那本《依依传》来看。

话本中,舅母的偏方制成之后,依依与情郎的形势急转直下——

边关忽然告急,依依的情郎身为将门中人,匆忙赶赴前线御敌,不得不与依依分离。

舅母欢天喜地,趁机与儿子商议起冲喜之事。

依依偶然听见母子俩的墙角,才知这一家人恶毒至此,却因寄人篱下,不敢贸然撕破脸,只好悄悄寻到一道长,请教如何才能破解偏方。

道长说倒也不难,只需她亲手用极阳极煞的凶器斩断那发辫即可。

依依听罢一想:她的情郎不是正巧打仗去了吗?等他凯旋,他那浴血沙场的佩剑便是她的法宝。她和情郎情比金坚,定能在那之前守住本心,绝不负他!

“……”

姜稚衣抬眼看了看自己这座金屋。

比金坚的珠玉她倒有十七八石,比金坚的情郎怕是还未出世,叫她找谁守住本心?又向谁去要这浴血沙场的凶器?

姜稚衣一面盘算着一面继续往后翻。

话本中,道长却已没有更多指教,后文也没再提及什么偏方,只一味讲情郎走后,依依是如何如何肝肠寸断,相思成灾,日日等待着边关的捷报。

眼看剩下的书页越来越薄,边关的仗却迟迟没打完,姜稚衣越翻越快,越翻越觉得不对劲儿。

直到一气儿翻到最后一页,一行小字跃然纸上——

上卷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卷分解。

“……”

谷雨带着茶水婢女进来添茶的时候,正见姜稚衣一股脑从书匣里倒出了一摞话本。

“郡主在找什么?”谷雨认不得太多字,“要不奴婢请惊蛰姐姐过来帮忙?”

“不必了。”

姜稚衣扫了眼那摞书,已是一目了然。

书匣里根本就没有下卷。

这三余书肆,送了本触霉头的话本过来也就罢了,竟还是本残卷。

她瑶光阁的赏是太好讨了吗?

姜稚衣看了眼窗外已晚的天色,板起脸:“备好车驾,明日一早去一趟三余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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