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74)

教书先生在讲坛上说起今日上午两堂课的安排,眼看元策迟迟没到,姜稚衣蹙了蹙眉,正要叫谷雨出去打听打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忽见窗前走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元策踩着开课的时刻进了学堂。

姜稚衣松了口气,一路目送他在隔壁落座,小声叫了他一声,指指他书案底下。

元策没转头看她,但垂了下眼,应当发现了那个食盒,只是一眼过后却又很快目视起前方,并未去揭。

可能以为是在课堂上不方便吃的东西。

姜稚衣叹了口气,可惜她今日起了这么个大早,他却来晚了,两人一句话都没能说上,连她准备的汤也又要白费了。

姜稚衣看了眼讲坛上的教书先生。今日这堂是音律课,先生瞧着慈眉善目的,应当不是块“硬骨头”。

想着,姜稚衣扯过了手边的白宣,提笔写下一行小字——

食盒里是甜梨汤,可当茶水饮,不必顾忌。

写完后,叠巴叠巴成小小一张,交给谷雨。

谷雨心领神会接过,趁着教书先生低头的一刻,将字条往右手边丢了过去。

一道蜿蜒的抛物线过后,字条无声落在了元策脚边。

向来对周边动静十分敏锐的人却像完全没注意到,一动不动望着讲坛那头,连眼都没眨一下。

等了半天,姜稚衣只好再扯过一张白宣,重新写了一次,朝谷雨努努下巴,示意她往案上丢。

谷雨点点头再次丢出字条,这回丢上了元策案头一角。

但似是太过边角,右手边的人仍旧毫无所觉。

姜稚衣耐着性子第三次扯过白宣,见这字条这么难丢,若好不容易丢中,只给一句话未免太不划算,便又往下碎碎加了几行——

我昨夜来府上找过你,青松可有告诉你?

方才你来之前先生说今日音律课两人一组,用各人所擅的乐器合奏他新谱的曲,抽签时你动个手脚,我们一起琴瑟和鸣!

再次叠好字条,想约莫是谷雨和阿策哥哥缘分不够,这第三次姜稚衣决定自己来,眯起一只眼瞄准了半天,朝元策用力一丢。

字条不偏不倚砸着了他的手背!

姜稚衣一喜。一丈开外,元策沉出一口气低下头去,单手捋开字条扫了一眼:“……”

见他朝自己看过来,姜稚衣立马抛去一记眼色。

元策缓缓移开眼,望向讲坛上那只签筒,皱了皱眉。

见他应当明白了,姜稚衣心下大定,转回头来,刚好听见讲坛上先生说:“都上来抽签吧。”

谷雨撩开珠帘,替姜稚衣走上前去。

“古有俞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以乐会友素是人生一大乐事,世间乐器各有不同音色,任意两者和鸣,又能碰撞出千变万化的音律之美,诸位今日不论抽到与哪位同窗合奏,皆是天赐的缘分,或许今日过后,这天字斋也可出一对当世的俞伯牙与钟子期——”先生在讲坛上笑眯眯捋着胡子,自觉这堂课是一绝妙的创举。

姜稚衣也在底下笑盈盈,觉得这先生简直是天崇书院里最体贴入微的一个。

正想着,谷雨拿了签子回来,压低声道:“奴婢方才偷偷给沈少将军看过签号了。”

姜稚衣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望着簇拥在讲坛那头的众人,过了会儿,看见元策从人群里走了回来。

签子抽得差不多了,满堂的人交头接耳,彼此对着签号,问着谁是一号,谁是二号。

等前排众人凑对凑得差不多,陆续带上各人的乐器结伴走出学堂去寻清净之地,姜稚衣看了眼右手边的元策,清清嗓子,状似随意地道:“谁是九号?”

正笃定等着回应,前座忽然响起一句——“我是。”

姜稚衣看着转过头来的裴子宋一愣:“我说的是九。”

裴子宋垂眼看了看手中的签条,将签号那面转给她看。

赫然就是一个“玖”字。

姜稚衣飞快转头看向右侧,恰见元策拿着签条独自往外走去。

“阿——沈元策!”姜稚衣脱口而出喊住了人。

裴子宋看了看姜稚衣,又看了看元策站定的背影:“若姜小公子心中已有想要合奏的人选,我可与他交换签条。”

姜稚衣看了眼裴子宋,正犹豫,那头元策背着身说了句“不必”,头也不回地出了学堂。

幽静的长廊里,谷雨默不作声跟在姜稚衣和裴子宋身后,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是沈少将军抽签时没做成手脚,又不想暴露与郡主的关系,所以才不和裴公子交换签条吗?

可沈少将军说的那句“不必”分明一样会叫裴公子看出端倪,既然这签换与不换都是同样结果,沈少将军为何要将郡主推给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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