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渡(38)

作者:橙六 阅读记录

她死死拽着贺韫的衣袖,如同一只幼猫蜷缩起身子,将脸颊贴上他的掌心,来回蹭了蹭。

细腻的触感勾得贺韫心神恍惚,于是挨着床边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因病变得柔婉的女子,少了素日里的端庄,好像回到了在百香园初见时那惹人怜爱的模样。

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过白皙的脖颈,浸透了亵衣。

春光近在眼前,若隐若现,带着阵阵暗香攀附上他的半边胳膊。

贺行云端着药碗出来,训斥下人为何不进去守着。贺韫理智也从中一点一点回归,他不想再与儿子激化矛盾,于是试图将胳膊抽回。

怎料倒引得女子恐慌,反而拉扯得更紧了。

“救命…救救我…”

陈清和气息微弱,吐字也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他还是依稀分辨了出来。一时心软,耐着性子拍了拍她的后背,顺手将被子又往上提了提。

她将他好似当做了救命的浮木,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怀中,哆嗦的身子也逐渐恢复平静。

这种被依赖与被需要的感觉极大的愉悦到了贺韫,他甚至想将人全部搂进怀中;身量纤纤,柔若无骨的滋味定是绝妙。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卫安确认了她底细,他便可再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贺韫有些焦急的燥意,默默算着卫安回来的时间,倒也快了。

贺行云带着几个丫鬟,将房门推开——

“父亲?!”

他看着床上紧密抱在一起的二人,手控制不住的颤栗,险没喘过气。可理智告诉他,夫子正昏迷着,至少夫子是不清醒、不愿意的。

山雨欲来,下人们都极识趣。却又偷偷猜测,这府里是不是要多位姨娘。

“嗯。”贺韫终于将胳膊抽回,本可以找个由头与贺行云解释,可他没有。

他是老子,贺行云是儿子,没有老子做了什么事要跟儿子汇报的道理!

“将药喂陈夫子喝下,让那些丫鬟进来伺候吧,你头发也还是湿的,就别在这儿守着了。”

“我不在这儿守着,等着父亲再纳位姨娘进府是吗?”贺行云上前一步,将药碗平稳放于桌上,强行挤到了床边,将二人隔开了距离。

“你放肆!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贺韫一声怒吼,夹杂着几分被戳破的难堪,所以恼羞成怒。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下人们多少双眼睛都还看着,于是沉了气,低喝道:“看在你今日也算懂事,我不罚你,闭上嘴赶紧滚回自己院子去!”

可贺行云性子一惯就倔,他是宁可挨打都不会服软的,反而一梗脖子,一不做二不休的叭叭叭当倒豆子:“父亲想罚便罚吧。只是陈夫子不是那样的人,也拜托父亲尊重她,不要用那些下作污秽的心思去玷污夫子!”

话音将落,一巴掌便狠狠扇在了他脸上,瞬间显现出了五指红印。

他耳畔一阵嗡鸣,险些跌撞到陈清和身上,捂着耳朵,甚至被打的有些眼花。

“你个小畜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这些年吃穿用度,是谁供着你?你是凭空长这么大的吗?你以为是与我作对,冲我示威摆脸子,可你去戏楼、斗蛐蛐,还有摆弄你那些破木头的银钱,又是从哪儿支的?没有相府,没有你父亲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侯府公子会与你亲厚,看你脸色?雅集诗会上各家夫人女郎会相看你?文不成武不就、忤逆不孝的东西,我看你就是被你母亲给宠坏了!慈母多败儿!”

贺韫越骂越生气。

贺行云气血翻涌,强撑着与之怒目而视,想说自己可以离开相府,可话到嘴边却猛然意识到,自己负气搞离家出走那就是不顾母亲的死活。母亲没有夫君的爱,没有母家的底气,本来就是一天天的熬日子,他是母亲活下去的希望啊!所以他不能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耍一时痛快的小性子。

于是第一次,他学会了隐忍,默默将心中所有怨愤藏了起来,压抑住了满腔怒火,道:“孩儿很敬重夫子,愿意听从夫子的话改过自新,但求父亲也能敬重夫子。”

贺韫“哼”了一声,似乎是嘲弄他的低头,又似乎是不信他的说辞,没有应,却也没有再数落下去。

直至贺韫离开贺行云才发觉自己遍体生寒,为了控制不露怯,不让父亲看出他在发抖,于是一直咬着牙,嘴巴里已尝到了丝腥咸的味道。

陈清和卷着被子,缩成了个球状,倒没有被父子俩的争吵给惊吓到。

她还在喊冷,贺行云赶忙端回药,蹲在床边用勺子舀着一口一口的喂到她嘴边。

就这般一守守到了夜里。

贺行云趴在床边,似乎是浑浑噩噩睡着了。陈清和睁开眸子,眼中清明,竟不似刚刚清醒,倒好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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