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如她(97)

作者:盛晚风 阅读记录

赫巡刚要开口,却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闻到了一股十分浅淡的血腥味。

他少时上过沙场,凭军功不过三年就做到了骁骑校尉,这些年遇见的刺杀暗算并不算少,所以对于血腥味极为敏感。

味道正是出自云楚身上。

可少女身上干干净净,十指纤纤,唯有衣袖湿了一些,没有什么血迹。

很显然,是被刻意处理过。

云楚仰着小脸,问:“你怎么啦?”

赫巡面色如常,只问了一句道:“那人是谁?”

云楚道:“不告诉你。”

见赫巡脸色依然不好,云楚皱巴着小脸,道:“是个女孩,好像叫桑黎吧。”

她戳了戳赫巡硬邦邦的肩膀,道:“小气鬼。”

桑黎,这个名字在赫巡嘴里滚了一圈。

他没听说过这个人。

但云楚在他眼里一直纯粹又干净,将血腥味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孩联系到一起,他就下意识认为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善茬,并不想云楚继续同她接触。

云楚有意掩盖,他便不曾多问,压下了心中的疑虑,道:“孤都没听说过她,若不是不了解,切忌与其深交。”

那样一个小废物,赫巡肯定没听说过。

她敷衍的应着:“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天黑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呀?”

赫巡嗯了一声,捏了捏云楚的小脸,道:“今天委屈你了。”

云楚捂着自己的脸,道:“宫里可真无聊。”

赫巡笑了笑,没有应声。

因为这皇宫的确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两人上了轿撵,云楚随口问道:“今日圣上召见你是为何呀?”

赫巡垂眸道:“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不值一提。”

说是如此,其实今日皇帝召见他,仍旧是为了那一件事。

娶妻。

在这次之前,父皇已经三番两次暗示过他,但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此次父皇却是直接与他摊牌,指了太后身上的一个女子给他,问他觉得如何,赫巡根本就没有见过那名女子,也兴许是见过但他根本不记得。

赫巡的太子妃并不一定要给他什么助力,最重要的还是明面上的制衡关系。

朝堂之上,皇权之下无非只有三种势力,宦官,外戚,官僚,一个好的君王永远懂的如何平衡这三种势力,让他们相互制衡,如此才能永远使得皇权专政。

包括之前的沈袖,被太后相中亦是因为她是沈家人,乃至赫巡的母妃都是当年被指给父皇内定般的太子妃。

但当年赫巡的兄长并未如他们所愿娶沈氏中人,而是娶了那个香囊的主人,是上京城最好的绣娘。

只是后来兄长意外崩逝,太子妃为爱殉情,两人都未曾留下子嗣,嫡系血脉仅余赫巡一人。

那时的赫巡才是真的年轻气盛,军功在身行事专横,模样冷峻,乃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满楼红袖招。

即位之后,他才开始收敛锋芒。

纵然那时殷贵妃正得宠,但父皇归根结底是个尤为遵从古制的人,还是下旨立了他为储君。

原先他并无喜欢的人,姻亲关系在他看来不过是巩固政权的手段,各取所需罢了,但现在他的观念可以说翻天覆地。

他今日再次拒绝,已经让父皇不满。

与此同时,他亦隐隐意识到,此事已不能再拖。

但他并未同云楚提及此事。

云楚也并未放在心上,随同赫巡回去以后,两人还未用膳,一名太监就过来道:“云姑娘,今日明府的明大人派人过来,送来了好几盒名贵药材,说起送予您。”

还没等云楚发话,赫巡率先皱了皱眉,道:“明淮送的?什么药材?”

太监道:“回殿下,是明右丞。送的是什么药材奴婢也不知,明大人说云姑娘会明白。”

赫巡同云楚几乎朝夕相处,亦是不知云楚需要用药,他问:“你生病了吗?”

云楚摇了摇头,道:“没有呀。”

但云楚知道是为什么。

她心中觉得好笑,同赫巡解释道:“兴许是上次我被明珠误会,他心中有愧,又见我身子孱弱,想以此弥补?”

实话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赫巡。

倘若赫巡没有记错,上一次明誉待云楚还是极为冷淡的。

明誉同云楚两人几乎毫无牵扯,明誉又并非一个热情之人,他根本不太可能主动去送一个女子东西。

再联想到明淮的态度,赫巡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赫巡果真蹙眉,道:“孤看这明右丞自己得去看看太夫了。”

云楚道:“你把东西退回去吧,记得转告明右丞,我身处东宫,自有殿下为我费心,叫他还是留给明珠吧。”

东宫离明府并不远,云楚才吩咐完,不过半个时辰,那几盒药材就又被送回了明府。

权贵如明家,第一回 吃这样的闭门羹。

那几盒药材是明誉回府以后问及太夫特地寻的疗旧伤强筋骨的药,每一种皆是有价无市。

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令人意外。

明誉站在阮枝的院子里,明珠正坐在他的一旁。

小厮的禀报她听得一清二楚。

明誉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了,下去吧。”

明淮现在正在阮枝的房间内,同太夫一起,近两天了,阮枝仍旧未醒。

早在明淮抵达明府时,明誉就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件不落禀报给了明淮,包括云楚。

明淮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尤其是近几天,脾气越发难以捉摸,但明誉仍旧记得自己同他提及云楚时,男人的脚步生生一顿。

然后隔了许久才问他:“确定了吗?”

明誉点头:“基本确定。”

明淮没再出声。

事实上,明府这几日的气氛都非常紧绷。

明珠轻声问:“哥哥,你给云楚送药了吗?她怎么了?”

明誉没有回答。

明珠抿了抿唇,也不敢再问下去,自从明淮回来,她心中就十分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明淮知不知道。

她很害怕明淮。

现在明淮年岁渐长尚且还好,以前的明淮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根本没有同理心,她无数次试图讨好明淮,都毫无用处,惩罚她起来也毫不留情。

明淮还没从房间里出来,但明珠已经开始害怕起来,而她如今能求助的,唯有明誉。

“哥哥,你跟父亲说石香粉的事情了吗?”

不等明誉回答,房间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明珠慌乱站起身来,看向一脸冷意的明淮。

恰好对上了明淮的目光。

明珠身形一抖,只闻明淮道:“明珠,过来。”

明珠拧着自己的衣袖,道:“……是。”

她慢吞吞的站在了明淮面前,忐忑着开口道:“父亲…娘亲她醒了吗?”

明淮摇头,道:“你怕是巴不得她醒不过来吧。”

明珠慌张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明淮面色冷然:“那石香是谁下的,为了逼走云楚,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明珠脸色青白,下意识的看向明誉。

明誉却没有丝毫要替明珠说话的意思。

“父亲,我真的没有——”

啪!

一声,清脆无比。

这一下明淮根本没有收力,明珠一个不稳,撞在了石桌上,脸颊红了一片,华贵的珠钗亦散了一地。

她撑起身子,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哥哥……”

明誉站在一旁,并未出声,

明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明珠,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我没有……”

明淮道:“还在嘴硬吗?”

“枝枝心软,平日对你多有纵容,养条狗尚且知道对主人摇尾巴,你呢?”

这是在说她连狗都不如,以前的明淮纵然严厉,但从未如今日般对她动手。

“听闻云楚刚来京城时,你曾三番几次羞辱于她,一个贱籍之女,胆敢侮辱我明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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