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嗲(54)

不过,既然温老师不愿意曝光, 那么阮芋会默契地将这份平衡一直维持下去。

退出聊天框,阮芋忽然意识到, 今天似乎是她第一次和温老师在非周末节假日的时间联系。

没来由的,她又想到另一个人。

就是舍友们惊讶他竟然在周末也不找阮芋聊天的那位哥。

等她反应过来,手指已经鬼使神差地找到那人头像,点进聊天框。

最后的聊天记录, 来自半个多月前,关于送气球事件的探讨。

她发了句【那就好】之后,对方便不再回复。从那以后, 萧樾这个人似乎慢慢淡出了她的视野, 直至上周他奔赴集训,就此彻底人间蒸发。

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阮芋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

正欲退出聊天界面, 忽然看到沉寂了半个多月的头像突然从底部跳了出来。

萧樾:【?】

消息气泡上方还有一行居中小字:你拍了拍“萧樾”。

阮芋怀疑自己眼睛瞎了。

用拇指指甲盖狠扎了扎作乱的食指指腹, 她弓身蜷起, 艰难地思考如何应对当下局面。

不能说是误触。

他们已经很久没聊天,对话框沉在海底,如果她不特意找出来点进去,又怎么会手滑拍到他。

阮芋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拜托你】

萧樾:【说】

藉由乔羽真之前调侃她的话,阮芋借题发挥道:【你送我气球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你,你一定要解释清楚,不能让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对面默了默,隔了两三分钟才回:【劳您半夜担心】

停顿片刻:【并没有人问过】

萧樾撒了谎。

其实有人问过,数量还不少。一部分胆子大的直接问他,还有一部分间接从他朋友那儿打探。

萧樾从来懒得回应这些问题,更没有心思特地去解释。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阮芋在乎。

她表达得很明确,不希望在外人眼中和他扯上太多关系。

今天之后,如果再有人问他,他会按她说的做。

萧樾话里含着微妙的讽刺,语气冷若冰霜,阮芋很不客气地甩了十几个炸|弹表情包过去,给他送点温暖。

萧樾的手机屏幕就这么震了十几下。

他睁着惺忪惫懒的眼,眉心微皱,一直等到所有炸|弹在屏幕中央炸开,特效消失,她不再发来新消息,这才将手机息屏,随意丢到床沿。

现在他不仅喉间腻味,心头也堵得慌。

这一晚想必很难睡得舒坦。

-

一中期中考按照班级座位排序,单人单桌,阮芋他们班被安排在高二教学楼考试。

进入考场前,学生们扎堆站在走廊上等候。放眼望去,谁成竹在胸,谁心有余悸,一目了然。

阮芋属于心有余悸中的佼佼者,第一门考语文,她怀里抱着课本、习题集、笔记本、错题本,左翻右翻上看下看,一秒也停不下来。

许帆在她身边做考前热身运动。真的热身,抻肩压腿转脖子,手上连张便签纸都不拿。

考试预备铃响起,阮芋把东西收进书包,放在教室外,直起腰的一瞬间,她忽然抓住许帆手臂:

“完了,我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许帆:“一首诗都不记得了?”

阮芋:“记得一首。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就选C。”

许帆听完,朝她竖起大拇指:“牛逼!”

期中考持续两天,高一学生还未分科,要考全部九个科目。

最后一科结束时,阮芋抱着文具袋走出教室,感觉两条腿各走各的,膝盖都有点杵不直了。

许帆和乔羽真在走廊上等她,生怕她摔倒似的,一人一边勾住她胳膊,笑嘻嘻说今天晚上不吃食堂了,偷偷点个外卖补一补身体。

阮芋问什么补身体?

答案是烧烤、炸鸡和奶茶。

餐还没来得及点,阮芋光听着,脸上已经浮现笑容,走路都更有劲儿了。

楼道里人很多,她们被簇拥着转过一截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走廊上,迎面踱过来三四名高个男生。

国庆和劳动走在前头,看到阮芋她们,殷勤地挥手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阮芋的错觉,几天没见,劳动似乎变瘦了些,原本和脖颈连在一块的肉脸,隐约出现了一条肉眼可见的下颌线。

她的视线没有在劳动脸上盘桓多久,眨眼又落到他身后另一人脸上。

那张面孔过分吸睛,想不去看都难。

这位更久没见了。

两道目光对上的一瞬,阮芋蓦地产生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上一次面对面相遇,还是排球赛那天,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气球朝她走来,目光干净直率,抬手将气球系绳递给她。

今天的萧樾头发似乎刚剃不久,额边鬓角可见一层短短青茬,脸部线条更加锋利清俊,眉宇五官如凿如刻,整个人透出一股欺霜赛雪的不羁和凛冽来。

刚结束考试,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有他格格不入,满眼的漫不经心、目空一切,好像这一场磨炼都是别人的,与他完全无关。

阮芋下意识张嘴打了个招呼:“嗨。”

不知道是因为周遭喧阗吵闹,他没听见她的声音,还是他故意装聋无视她,总之,阮芋的一声唤很快淹没在人潮中,无人在意。

隔着两三个人,萧樾直接从她眼前掠过,双手插在衣兜,飒飒踏踏走下了楼梯。

帅哥的出现总是能引起各式各样的话题,更何况是萧樾这种脸蛋出色,脑袋更出色的极品。即便他人已经大步离开,阮芋耳边依然回荡着萧樾这萧樾那的诸多声音。

搞得人莫名心烦。

乔羽真在这时还要插上一嘴:“阮芋,你听听后面那群人聊的,都在说萧樾追一个12班的女生没追到……”

阮芋头皮一紧:“我真的拜托,这又是哪门子的谣言?”

乔羽真:“我再听一会儿……好像是有人跑去问萧樾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萧樾说只是普通朋友,气球也是随便送的。据说萧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那个人就曲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因为被甩了心情不好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阮芋无语极了:“姓萧的那张脸,表情什么时候好看过?我真服了,他们最好就私底下说说,别到处乱传。”

万一传到某些爱慕萧樾的女生的耳朵里,比如温老师,那阮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浩浩荡荡的放学队伍涌到校道上,逐渐分流去宿舍、食堂、操场等等。

阮芋她们啥都不着急做,闲闲散散地顺着主干道逛,途径校党委公告栏,看到白板上贴了几张新告示,便停下来仰头围观。

其中有一份通知,展示的是本学年一中信息学竞赛队征战省级联赛的学生名单。

拢共三十来人,绝大部分是高二、高三学生,高一学生只有凤毛麟角的三位。

高一9班萧樾的名字赫然在列。

许帆不免羡慕地说:“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人能入选国家队直接保送,又有多少人能拿到国奖获得自主招生降分。”

竞赛这条路比高考更坎坷,但是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如果能挤上那条独木桥,未来的学习生活就能轻松很多。

许帆也有搞竞赛的计划,下学期她会报名物竞班,希望能通过竞赛在高考前拿到A大或者B大的降分优惠。

至于高一第一学期就去冲奖的,即使是许帆也不能不服,那都是神人。

阮芋看着眼前的名单,脑海中自然没有像许帆那么宏大深远的计划。

她觉得名单上的人都离她很远。

保送和自主招生,更像两个全然陌生的词。

“哎,帆帆,我问你个问题。”阮芋忽然道,“竞赛保送了之后,是不是就不用来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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