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刀(33)

作者:青酿 阅读记录

然而,即使沈南陌略胜一筹,总体上,两方兵力却势均力敌。黑衣人武功略强,人数却终究太少,以寡敌众,一时也难以占据优势。

尚能迎敌的弟子,很快已只剩不到五成。凌恒和沈南陌心中都难免焦急,沈南陌一边与凌恒周旋,一边思索破解僵持之局的办法。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上百人的脚步声,马蹄声——正向织凤楼而来。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众弟子心下都不免一紧,沈南陌却大笑起来,猛地向后跃出数步。

“终于到了,凌恒,是你们输了!”

凌恒眉头深锁,握紧手中长刀,站在原地,不发一言。沈南陌更是笑得志在必得:“他以为仅凭暗中培养的这区区兵力,就能赢吗?果然……”

话未说完,大门打开,一队人马走入织凤楼。正中一个年轻女子手持长剑,胸前衣襟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一丛盛放的红梅——

沈南陌怔住了。

这不是震风门的援兵,他们……是谁?

沈南陌无措地站在庭院中,而他身后,凌恒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拖着略有沉重的脚步迈出塔楼,用力提起一口真气,高声对来人喊道:“多谢江庄主,院中黑衣者是我方之人,其余皆是敌人!”

“好!”江其姝扬声道,挥了挥手,身后众人得令,抽出兵刃,水一样涌进战场。情况突变,沈南陌和白长老的弟子未及重整防御,便迅速败在竹醉山庄的利剑之下。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局势瞬间倒向黑衣人一方。

菀青身着便装,跟在江其姝半个马身距离之后,众人四散涌入院中,她下了马,跨过一地尸体,走到凌恒身旁。她抓过凌恒左臂,向上一使力,将他的关节安了回去。

“嘶——”凌恒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见菀青安然无恙,他也终于放下心,“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你没受伤吧?”

“嗯,我没事。”菀青笑了笑,“放心。”

沈南陌犹站在原处,环视四周,不禁心如死灰:“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

“沈长老,还不明白吗?是你输了。”凌恒提剑站在石阶上,俯视着沈南陌,“你以为,楼主不知道你与震风门相互勾结,准备里应外合吗?”

沈南陌一脸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凌恒,又看了看仍在马背上,并未加入战团的江其姝,面色苍白,声线颤抖:“震风门……如何了?”

“震风门,已经不在了。”江其姝平静道,她策马上前,绕过沈南陌,行至楼前,对凌恒一抱拳,“抱歉,震风门比预想难对付一些,来得迟了,还请见谅。凌公子受了伤,请先去处理,这里交给我和菀青姑娘就好。”

“江庄主一路辛苦,我在此谢过。”凌恒左手疼痛未消,只好单手行了礼,“我的伤不要紧,先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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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凤楼驻进橘井坛,将橘井坛弟子暂时关押了起来。刚刚经历内斗,坛中一片狼藉,地上已经发黑发暗的血迹,触目而惊心。

沈乾夕和容疏华坐在诊室中,没有旁人,容疏华脸上的表情早已彻底放松下来。

“真没想到,你竟敢假传太子谕令?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我什么时候给你那道口谕了?”容疏华随意翘着二郎腿,一手拿起桌上糕点放进嘴里,一手翻看沈乾夕之前送去的几本账册。

“我猜,大概是某天,你托梦给我了。”沈乾夕笑着说,似乎假传谕令,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他也同容疏华一起吃桌上的点心,折腾了整个早上,两人腹中早就空空如也了。

“算了,真能托梦,我不如去绮娘梦里。”容疏华叹息一声,“不过说实话,你这招兵不血刃,用得还不错。”

“绮娘?飞春阁?”

“不然还有哪个绮娘?”容疏华笑眼弯弯,“哎,乾夕,我又有点想让你来帮我做事了。竟连赤月组织都能利用,你这一计,可说是一石四鸟,连我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注15:沈南陌:取自晏几道《玉楼春》:雕鞍好为莺花住。占取东城南陌路。尽教春思乱如云,莫管世情轻似絮。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劝君频入醉乡来,此是无愁无恨处。

(这个名字有点好听,一度非常舍不得给他用)

一个解释说明:沈家人起名字有个特点,就是要有“不求名利”的意思。

我在第三章写过,沈家祖上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皇帝登基后,他却辞官了。其实他是怕自己功高盖主,落不得好下场,因此沈家后来给孩子取名,都在向皇帝表达“沈家不谋权,请不要猜忌,沈家只想安分守己,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沈乾夕的父亲和孩子也沿袭了这类名字,此处不表。

第28章

“一石四鸟?”沈乾夕一怔,“哪来这么多?”

“如何没有?橘井坛不是那竹醉山庄江姑娘的杀父仇家吗?你替她报仇,她出兵替你平息织凤楼叛乱,这是其中二鸟……”

“等一下,”沈乾夕皱着眉头,打断他,“这是一件事,从最开始就是这样谋划的。我调离织凤楼兵力,让叔叔以为有可趁之机,举兵谋反,再让江其姝带兵前去,打个出其不意……我此次来橘井坛,只有这一个目的。”

“但实际上,却不止如此。”容疏华摇摇头。

“此话怎讲?”

容疏华向前探了探身子,伸出中指和食指:“刚才说的就算一件事,那第二鸟,便是除了橘井坛这个毒瘤。这一年,我也在暗中调查,橘井坛与赤月组织恐怕有所勾结,从北境走私了不少珍贵药材,卖给王都显贵,以此勾结朝臣。此外,橘井坛做了不少毒药,光是……欢愉散,就不知换了多少钱,害了多少人命。说实话,即使你不动手,我可能也要想办法处理它。”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不过,我的手段,恐怕就没有如此温柔了。”

“有道理。”沈乾夕点点头,笑眯眯地又拿起一块琼花糕,“所以既然我帮了你这个大忙,假传谕令的事,你就别计较了,嗯?”

“哈哈,你说得如此随意,我可不认为你真的担心我会计较。”容疏华一挑眉。

“当然,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你真的计较,我早已死过无数回了。”沈乾夕十分痛快地承认道,“这就算一石二鸟了,那第三件,又是什么?”

“这第三鸟嘛……”容疏华伸出第三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眸子却渐渐浮上深意,“南青剑派,飞春阁,橘井坛,江湖三大势力,已经稳固了数十年。如今,橘井坛这一角倒塌,江湖势必面临一场动荡,所以……这个位子,不如就让织凤楼来坐,如何?”

沈乾夕一怔,目光不禁微沉,他直直望进容疏华眼中,语气空前凝重:“疏华,你认真的?你该知道,我绝无此意。”

“我当然知道,你这人除了吃,还有什么追求?”容疏华收起右手,靠上椅背,轻叹一声,“不过,我不希望江湖真的乱起来,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旧时平衡打破,为了维持同样的稳定局面,必须迅速建立起新的平衡。与其让各门派彼此纷争,最后不知要死多少人,谁又是胜利者,还不如交给织凤楼。至少,”他顿了顿,“我还是信得过你。”

沈乾夕不由得沉默,他垂了眼,望着桌上天青色纹饰的茶杯,许久才终于看向容疏华,目光凝定而郑重:“好。”

容疏华笑起来,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那,关键人物我带走,余下弟子,都交给你了。橘井坛留下来的烂摊子,也要多多麻烦你了。”

沈乾夕一愣,惊觉上当,立即就要反悔:“容疏华!你果然不安好心!我收回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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