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刀(58)

作者:青酿 阅读记录

沈乾夕忍不住直皱眉头:“你……”

“你不用担心我,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你背上的人,说不定更麻烦。”赵修偃打断他,挥了挥手道,“快走吧,等其他宫里的人过来,你们就无法离开了。”

“……好。”默了默,沈乾夕终于点点头,向宫墙边走去,“那你……多加小心,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传信给我。”

赵修偃应了一声,沈乾夕这才长呼一口气,背着舒泠,一边经她手心,输了一些真气护住她心脉,一边跃上墙头,迅速消失在树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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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高悬,夜色如墨。

景宫宫墙外,菀青牵着三匹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凌恒却像脚下上了发条,在宫门口踱来踱去,一刻不停。

“菀青,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不知走了多少圈,凌恒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走到菀青身前,“楼主接到消息,就突然说要来皇宫,我不知道消息内容,楼主也不肯说他来做什么。已经半个时辰了,楼主为何还不出来?他会不会有危险?”

菀青收回注视着晴朗夜空的目光,叹气道:“我如何不担心?只是,你不必如此急躁,若一个时辰之后,仍等不到楼主,我就去找他。”

凌恒身子一僵,望向面容平静的菀青,“咳,咳。”他忽然咳嗽两声,右手抚上胸口,嘴角逸出一痕苦笑,“抱歉,我虽然执意跟来,却……”说到这里,宫门内忽然传来脚步声,凌恒忙奔过去,正看见沈乾夕从宫墙阴影下走出。

“楼主!”凌恒舒了口气,迎上前,“您离开这么久,没有半句消息,真是太叫人担心了。您一切都顺利吧?我帮您……”

他刚想帮忙接过沈乾夕背上之人,可走到近处,看见舒泠的脸,凌恒的手不禁停在了半路。

“楼主,这是……”凌恒紧皱眉头,向沈乾夕求证。

“先带她回去,我再慢慢同你们说,行吗?”沈乾夕笑笑,向马匹走去。

“您……”凌恒看着沈乾夕越过他向前走去,却不肯跟上。他语气平凉,亦带了不悦,“是,您是楼主,您下命令,哪需要问我们行不行?”

菀青走上前,不发一言地帮沈乾夕将舒泠安置于马背上。她没有说一句反对,即使在看见舒泠时,也只是多眨了一下眼。

将舒泠放好之后,沈乾夕没有立即上马,走回凌恒身前。凌恒不肯与沈乾夕对视,视线落于远处,目光不甘又不忿。沈乾夕看着凌恒紧抿的嘴唇,听着他极力忍耐,却仍从胸腔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心中浮起愧疚之感。

她伤了他,而自己却要救她。

夜风漫漫吹起两个人的衣衫,沈乾夕终于叹了口气,将手轻轻覆上凌恒的肩膀:“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竟然再找不到其他语言。

又是一阵静默,凌恒闭上眼,似是在平静心中的万般思绪。片刻,他重重叹息:“唉,算了!”说完他径自越过沈乾夕,牵起马,一步跨上。许是这动作太激烈,他又咳嗽了几声,“咳,咳……这里可没有信得过的大夫,楼主,回去吧。”

沈乾夕略略一怔,才笑起来,抬脚上马。“好。”他一手揽住舒泠,另一手握紧绳缰,向左右看了看,“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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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舒泠发现,她躺在一张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上。

被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铃兰花,指尖传来光滑细腻的触感,床柱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鼻侧传来清淡宜人的香气,灯烛明亮,夏夜微热——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寂刀不在手边,她不敢妄动,依旧静静平躺,试着让真气在体内流转。然而真气未过半寸,舒泠便觉胸口一滞,几分痛感传来,她忍不住微微咳了一声。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和一个侍女的说话声。

“舒姑娘,你醒了?感觉如何?”一个侍女将床帏挂起,微笑着探身问候。

舒泠转眼看向那个侍女,却未回答,只在心里暗自疑惑——这人有些面熟,她们以前见过吗?她,是谁?

见舒泠不答,那个侍女又笑了笑,转头向外间喊道:“莘碧,快去告诉楼主一声,舒姑娘醒了。”

“哎!”外间一人应道,脚步声很快远去。

“舒姑娘,我给你拿些水来吧?”那个侍女复又转头问道,脸上依旧是亲和的笑意。

“……嗯。”

侍女起身离开,舒泠也记起了她是谁。芸朱,莘碧,是沈乾夕两个贴身侍女的名字。

她现在,难道竟在织凤楼?

她没能杀死太子,却依然活着,是……他救了她?

不,不,不会如此简单。舒泠暗想,眸光里墨色渐渐深邃。稍稍运行真气便知,他给她下了药,阻住她的脉门,令她的内力无法顺畅地流过各处经脉。

他扣住她,究竟在图谋何事?

第49章

未及舒泠细想, 门外就传来了沈乾夕的脚步声。他走进内室,看见已经醒来,正侧目望向自己的舒泠, 忙笑着拿过芸朱递上来的水, 坐到床边, 伸出另一只手,欲扶舒泠起身:“舒姑娘,我扶你起来, 先喝些水润润喉咙吧。”

“不用。”舒泠依旧神色冷淡, 从床上起身,不动声色地拂开沈乾夕的手, “我自己喝。”

也不管沈乾夕是否回应,舒泠径自从他手里拿走了水碗。沈乾夕一怔, 放下手, 讪讪地问:“那, 那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东西?”

舒泠抬眉,淡淡瞟了沈乾夕一眼, 却是说:“青寂刀呢?”

“哦,你的刀。”沈乾夕赶忙起身,从房内架子上将青寂刀拿来,放在舒泠手中, “只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了,其他都没动。我怕放在床上,不方便你休息,就先挂在了架子上。你原来的衣服, 我也叫人洗过了, 和你身上几个小瓶一起, 都放在柜子里。”

舒泠点点头,此时她一身灰衣,衣料极好,式样却颇为朴素,大概是沈乾夕依照她平日喜好,特意为她缝制的吧。

她将青寂刀放在床上触手可及之处,沈乾夕看着她的动作,又问:“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舒泠转回视线,轻轻点头:“好。”

沈乾夕这才又笑出来,烛火明光,在他眼底轻柔地晕开。他转身吩咐芸朱:“芸朱,那你去准备些吃的,清淡为主。快到戌时了,多拿些来,我也在这吃晚饭。”

“是,楼主。”

芸朱笑应着离开,沈乾夕则转回身子,又对舒泠笑了笑,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你毕竟有伤,不能吃太油腻的鱼肉,等你伤愈,我再带你去吃山珍海味。这些天,就吃得清淡些吧。”

舒泠默然,抬手将水杯放在床边小桌上。她已是阶下之囚,吃什么东西,有分别吗?

沈乾夕早已习惯舒泠的少言寡语,不见她回应,就继续说了下去:“你不用担心,我请的大夫医术高超,治疗外伤内伤均有奇效,保证药到病除。当然,你这不是病,但道理都相似,等吃过晚饭,我再叫他们来看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休养些日子,不出一月,定能……”

“这里,是织凤楼吗?”舒泠忽然开口打断他。

“是啊,没错。”虽然话被打断,但舒泠主动提问,沈乾夕依旧显得很高兴,“这里是我的房间。”

舒泠微一停顿,眉心稍稍蹙起。

“你放心,我晚上睡在那里。”沈乾夕侧身指了指屋角的一张卧榻,舒泠不开口,他就自作主张地猜测她的心思,“客房离得太远,织凤楼你也不熟,还是在我房间内休养,更方便一些。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就算织凤楼没有,我肯定也能想办法给你买来。”

他笑吟吟地看着舒泠,舒泠的视线则淡淡飘向那张小榻,又淡淡收回。她安静注视着沈乾夕,直把他看得头顶发麻,皮肤紧绷,全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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