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刀(65)

作者:青酿 阅读记录

“……”

“说不定治不好,越来越严重,我就死啦。”

“……”

“我好歹是因为你才会受伤,就这点要求,还不能满足一下嘛……”

沈乾夕拧着眉头嘟囔,然而听到最后这句话,舒泠的眼角不禁一顿。继而她垂下目光,坐到床边,一手端起药碗。

是啊,他会受伤,是因为她。

不只这一次,还有以前的许多次。因为她而受伤,因为她没能出手,因为她是舒泠。

沈乾夕这才放开舒泠手腕,支起上身,浅笑着注视她。这样就好,就算她是因为愧疚,才会答应他的请求,但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就够了。

舒泠将汤药一勺勺喂沈乾夕喝下,她依旧面色平淡,手中动作却细致小心。沈乾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舒泠的脸,虽然舒泠根本没有平淡之外的任何表情,也从未抬起头看他一眼,但他仍觉得心底某处,正变得越来越温暖。

药碗很快见底,沈乾夕拿起绢帕擦净嘴角,笑道:“果真还是由你喂我更好一些,我看着你,心里觉得高兴,都尝不出这药的苦涩了。”

舒泠心中一动,但她仍未抬眼,只面无表情地将药碗放回小桌上,起身:“那我走了。”

“等一等。”沈乾夕却再次抓住她手腕,“还有一件事。”

舒泠顿了顿,又坐回榻上,淡声问:“什么事?”

“舒泠,”沈乾夕静静地凝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要走了,就算到一年之期,也不要离开了。”他语气缓慢轻柔,却极为认真而郑重,再次向她发出曾经的邀请,“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舒泠不禁微微错愕,然而她抬眼,对上沈乾夕的目光,又不由得怔然。

他的双眸明亮而温暖,映着安静盛放的烛火,仿佛载了永世永年的流光。

这一瞬间,她不由得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江船走廊,寒冬月夜,他的眼睛里似乎总是有光,令她迟疑,令她无措。

令她,不舍。

她终于垂下眼睫,语意平淡,却又肯定:“好。”

作者有话说:

东华篇结束啦,后面还有最后一个小节。

明天还是一章番外~

第54章 、番外&螽斯和葛覃

长街繁华, 行人络绎,酒楼内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然而一楼大门外, 却响起一阵喧哗。

“没有银子, 竟敢吃霸王餐?”一个伙计怒声道,他声音浑厚,脚步沉稳, 中气十足, 显然有几分功夫。

“哎,哎, 这位兄弟,这账不能先赊着吗?”一个身背大刀, 衣着简朴, 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正一边后退,一边赔着笑, “等我赚了钱,我一定立刻……”

“你这种无赖,我见得多了!”那伙计厉声打断他,“今天拿不出银子, 就吃顿拳头再走!”

“别啊,别别别,大哥,有话好好……”那刀客话未说完, 就被伙计一把拎起衣服, 像扔沙包一样地扔了出去。

“哎呀——诶?”那刀客大呼小叫地被丢到街上, 然而,他的身子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砸上地面,而是被一个人接住了。

他忙惊讶地侧头去看,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葛……兄弟!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多日未见,别来无恙?老哥我正有难在身,你能不能……”

葛覃已松开手,将螽斯放在地上,他面色冷淡地看了螽斯一眼,抬脚,走到酒楼伙计面前,平静地开口:“他欠你多少?我替他付。”

“你是……”伙计皱了下眉头,刚才将那刀客摔出去,虽未用上全力,但那人百余斤的身子,竟被眼前这人随随便便地接了下来。而且听他呼吸声,似乎丝毫未受影响,此人功夫,恐怕远在自己之上。

伙计咽了咽口水,这人说要还钱,看来不打算动武,那他还是不要徒惹事端。他没再问,略揖一礼,道:“酒水加上菜钱,一共二十六两。”

“这是三十两,多出银钱,算作赔礼。”葛覃将银子放在伙计手中,神色仍旧漠然,转身走了。

“嘿嘿,这次多亏遇见你。”螽斯笑着迎上来,“让我算算,这是你第几次救我?十五?不对,十六……”

“十八次。”葛覃走出酒楼阴影,和螽斯并排走在街上,“你为何又没钱了?”

“是,是这酒实在太贵,都花光了。”

“即使如此,总不至让人扔到街上。”葛覃微微皱眉,“凭你的功夫,难道跑不了?”

“这不是,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嘛。”螽斯挠挠头。

“罢了。”葛覃轻声叹气,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扔进螽斯怀里,“少喝点酒,我走了。”

“哎——”见葛覃话音刚落,就加快了步子,他赶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好久没见你,怎么没说两句就要走?”

葛覃侧头看了螽斯一眼,淡声道:“我还有事。”

“这个方向——你去找关雎?”

“是。”

螽斯张了张口,没有再问。关雎主管情报,葛覃此去,估计又是询问客人和目标的信息。然而再具体的事,就是他不该过问的了。

想了想,螽斯便转口说道:“我正好无聊,陪你走到江边吧?”

“好。”葛覃没有反对,“你有事想问我?”

“也不算有事……”螽斯笑笑,“只是很久没回去了,之前那个女娃,姓舒的,还在你手底下吗?”

“舒泠?怎么?”葛覃蹙眉。

“对对,舒泠。”螽斯忙点点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她现在的情况,不是说,她是百年难见的武术奇才吗?”

“是。”葛覃默了默,点头道,“只论刀法,她已能与樛木打成平手。”

“什么——?!”螽斯不由得惊呼,察觉声音太大,周围已有行人侧目,他赶忙压低了声音,“我记得,她才十二岁,我记错了吗?”

“没有。”葛覃淡淡摇头,“再过几年,恐怕我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螽斯长长呼了口气,目光愈深,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左手袖口:“还真是后生可畏,看来,我也该去练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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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云和,长空澄澈,葛覃正独自坐在客栈一角,低头吃饭,忽然面前一暗,一个人影坐在了对面。

他沉眉抬起头,螽斯一张大大的笑脸便映进他眼中。

“老板,来一壶酒!”螽斯头也不回地招呼道,然后他笑嘻嘻地看着葛覃,“你最近没事吧?”

“你有什么事?”葛覃问。

“帮我个忙如何?嗯,那个,帮我给一个人看个病。”螽斯笑道。

“病?”葛覃皱眉,“我不是大夫。”

“可你懂药,不比那些大夫差。啊——谢谢。”螽斯接过小二拿来的酒,给他和葛覃各斟了一杯,“离得不远,就在明安县,骑马过去,一天就到。”

葛覃却没有答应,沉吟片刻,掏出银子递给螽斯,“你去请当地大夫吧。”

“我不是缺这点钱。”谁知螽斯却摇摇头,将银子推还,“当地大夫我早请了,都说需要另请高明。我不信她真的没救了,一定要找个好大夫再看一看,但橘井坛……和咱们太熟了,有很多不便。思来想去,还是找你帮忙好些。”

“为何?”

“我也说不好。”螽斯仰头喝下一杯酒,“我就是觉得,多欠你一些,总好过再欠其他人。”

葛覃沉默半晌,终于端起酒杯,缓缓喝下:“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好,如果你也觉得……”螽斯顿了顿,轻声叹息,“那我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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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中,螽斯带葛覃到达明安县,来到一座偏僻破旧的竹篱院前。

确定左右无人,螽斯和葛覃翻了进去,螽斯直接跑向唯一的一间房屋。

葛覃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子,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病人——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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