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147)

作者:昕梨 阅读记录

若芯心里不是滋味,已有些谈兴索然,敷衍道:“我自小也没学过管铺子,那铺子再是赚钱,我怕也消受不起。”

李如是撇撇嘴,真想拿出账本来好好给她算一算,算算她这一年下来能挣多少银子,可隔行如隔山,在做生意赚钱这事上,二人是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去了。

若芯也察觉到这一点,忙说起别的:“不说这事了,还没问过姑娘,姑娘初来府里,可还习惯,可有缺什么短什么?”

就像她刚进府时别人问她的那样,如今她也这样问起了别人。

李如是眸色一暗,极不自然的说:“我什么都不缺。”

若芯想,她自己当年或许也是这样的神情,嘴上说着“都好”“不缺”,眼睛里分明写着“不好”“难过”。

“二奶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你不是她许进来的,她抹不开面儿,可能会同你有些别扭,你只拿真心待她,日久见人心,将来必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虽同你们院里的秋姨奶奶不熟,可听丫头们说,她在府里为人行事是一等一的,连老太太都赞她,抬她做姨娘也是长辈们的意思,你只同她好好相处,想她不会为难你,你二爷屋里还有一位姑娘,是二奶奶进府前伺候钏二爷的通房丫头,我不大同她来往,你…”

“多谢姐姐提点,我知道,姐姐同若兰一样都是拿真心待我,还不嫌弃我出身,请我来你这里用饭,我……”

听了若芯的话,李如是怎不惭愧,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小心眼行径,越发羞红了脸。

“府里是大太太和秦大奶奶管家,虽治家严,却公私分明,你只做好份内的事就是了,二太太不怎么管事,平时只爱看着孙子孙女们乐,听说她极喜爱宋姐姐生的兰姐儿,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二太太必然也会疼爱有加。”

“你有什么难办的事只管来找我,我能帮忙的,必然尽力。”

李如是点点头,心里自是感激不尽,她进府后,只同吕姨娘来往过几回,却觉同她不是一路人,不喜同她交心,今日难得见着一个真心待她的,便越发将若芯引为知己,将心里的委屈愤懑一一倾诉而出。

若芯听了她的委屈,心里直不好受,叹息着不停安抚她。

还是紫嫣进来说:“两位主子都是有身子的人,可不兴太伤神,该歇歇了。”

李如是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

若芯也起身送她出院门。

“姐姐回去吧,我走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胭脂,好生伺候你主子回去歇着。”

钟毓馆门口,李如是走了两步,却又顿住了脚,或许是方才说的太走心,李如是只觉心中还有千言万语想说与旁人听。

她复又折回到若芯面前,可眼泪不知何时已蓄满了眼睛。

“姐姐,府里的人都议论我,说我仗着有了身子就来刘府门前闹事,上赶着给二爷做妾,旁人如何说我,我不在乎,可我想叫姐姐知道,我…”

“我不稀罕这府里的富贵,只因二爷待我好,说我怀着身子孤单一人在外,他不放心,便要将我接进来,可我不能,不能叫外头的人非议二爷是个忤逆长辈的风流纨绔。”

所以,她就先刘钏一步,跑到刘府门前来闹,好叫世人都觉着,是她非要赖着给刘钏做妾,好保全了刘钏的名声。

“既已许了真心,只有他负了我,我绝不负他。”

若芯吃了一惊,突然觉着眼前这姑娘像是戏台子上的角儿,又或是话本子里的主儿,正在她面前演一出飞蛾扑火。

又说回前话来,那些喜好诗词歌赋的人大约都有这毛病,爱时轰轰烈烈,你爱我多一点,我便要爱你更多一点,可也不知,等不爱了,可受的起那肝肠寸断之苦。

——

晚间,刘钰一回来,就见暖阁的炕上摊着个包袱,最下一层叠着几件女人衣裳,中间几件小孩衣裳,最上头放着个盒子。

他走过去细看了看,一眼就认出那是若芯和阿元的衣裳,心里陡然一惊,见若芯从外进来,一把抓住了她:“你干嘛,收拾这包袱做什么?”

若芯:“给若兰的,听如姑娘说她极喜欢云裳府的针线,我衣裳多,挑几件不穿的给她,还有阿元不穿了的小衣裳,一并给了允哥儿。”

二人离得近,若芯听见刘钰从胸口处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又忽然抱住她:“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带我儿子走呢。”

若芯推开他,瞪了一眼:“没人带你儿子走。”

刘钰也察觉失态,孩子似的挠挠头。

“怎好叫你妹妹穿你的旧衣裳,叫云裳府的裁娘去你妹妹府上量身,想做多少都记到爷账上。”

“二爷真是财大气粗,这样兴师动众,我妹妹府上可消受不起。”

听她句句带刺,刘钰道:“你吃枪药了。”

他足够精明,又问:“可是那个李姑娘跟你说什么了?”

没等她答,扭头就喊:“紫嫣。”

若芯上前锤了他一下:“叫紫嫣做什么,倒还怕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眼线了。”

“……”

外头门帘动了动,没人进来,若芯怕紫嫣在外头听见了多心,忙闭了嘴,走到炕边上收拾给若兰的包袱。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突就感慨道:“从来都是家里头给我送银子衣物, 若不是今儿在园子里碰上了李姑娘,我竟从没想过给家里人也送些过去,更不知我妹妹喜欢穿云裳府的衣裳。”

云裳府的针线手工是东京城里最好的,价格昂贵, 多供达官显贵穿戴, 若兰虽说嫁的不错, 可也不能时时去那里花钱添置衣裳,她喜好奢华, 一是因着年轻女孩爱漂亮, 二是她同李如是等有钱女眷交往时,总要穿的体面些方显合群。

若芯久不在京,自不知若兰这些喜好,如她所言, 她从前被家里接济惯了,从未想过也给家里人送些东西去。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家中负担, 不给家里添麻烦, 便是她做女儿的孝道了。

反观这府里旁的姨娘, 但凡有了好东西, 要么往娘家送了来彰显体面富贵, 要么就是娘家真的穷,一有了钱就接济娘家人。

若芯娘家还好,虽不富贵,可略有些家底, 这才能一直接济远在清河的若芯母子, 好叫他们娘俩日子过的松快些, 后来进了刘府, 虽吃穿好了,可刘钰和康氏不知怎么想的,刚来的那半年,从不给她做月钱,她唯一一次回娘家时,还张口管她母亲要了许多银子,大约至今,她娘家人还以为她在刘府过的不怎么样。

刘钰听了她的话,一时也想起,若芯曾写信管她娘家要钱的事,心里有些讪讪的不敢看她,他不过是存着些小心思,想她初进府时性子别扭,从不肯张口管他要东西,一时起意便想好生调/教她,只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他没调/教了她,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刘钰走至若芯身边坐下,也能看出她十分想家。

他忙从后揽住了她,讨好道:“想家的话就把你家里人请进来吃个饭,爷瞧你今儿见了那个李姑娘高兴的很,真跟见了娘家人似的。”

若芯笑着摇头,又不知怎的,竟起了兴致,逗他道:“我虽是这府里的妾,可娘家也是正经医家,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二爷可愿屈尊降贵亲自去请?”

刘钰几乎脱口而出:你娘家人可没这么大脸。

又不敢惹她,只道:“有何不可,爷只当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一回又如何。”

嘴上说着愿意去,可若芯拿捏的他死死的,这男人最好面子,绝不可能亲去,她调皮一笑,接着逗他:“那二爷打算什么时候去?”

刘钰紧了紧揽着她的手,嗔怪道:“还上脸了,真敢叫爷去。”

“就说二爷不如钏二爷体贴人,林湘园的二奶奶赌气回娘家时,人钏二爷可是日日去王家负荆请罪,如姑娘不肯进府,非得钏二爷几次登门才请了进来,哪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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