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168)

作者:昕梨 阅读记录

顺着日子往前倒,最早那个青楼行首聂诗诗,是刘钰身边最聪明懂人心的,她知道刘家长辈看重子嗣,便趁势往刘府门前来闹,好给她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

后来是康氏送来的月影,那丫头是府里家生的奴才,深谙在大户人家生存的套路,使小心思用手段,较着劲的与若芯争风头。

再后来,就是那位将要娶进来的王家姑娘,她虽看上去大肚能容人,可到底是来给刘钰做正室大娘子的,容不容得下,也不好说。

即便这些人厉害美貌又有身份,若芯对她们,也从未生出过十分为难排斥或是不喜欢的心,却独独对苏月锦不同。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刘钰是真把苏月锦放在心里头过。

她又愣了一会儿,才转头回了马车。

这边眉可听了常胜的话,对若芯笑道:“你看吧,我就说哥哥心里是最向着你了,你可别再同他生气了。”

若芯没理她,叫莲心催马车赶紧回去了。

常胜一回了府,就灰头土脸的去找刘钰回话,还好他走的快,刘钰差点就要回后院去了。

“二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姨奶奶知道苏娘子撞柱的事了。”

刘钰大惊,他原是早早推了应酬,巴巴等着若芯回来,好回后院再去哄一哄她,却被常胜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气的他一脚踢上这死奴才:“谁让你告诉她的?”

“奴才哪里敢哪,是奶奶自己知道的,诓了奴才去四方胡同门口,套奴才的话去了。”

说罢,哭丧着脸将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刘钰气的一掌拍在书房门上,心里恼道,这非但没给她哄好,怎么反而更糟了,心里不由踟蹰起来,不知道这会子是该回去还是继续躲着。

他在外书房转了好半天,也没敢跨出那一步。耽搁着耽搁着,天就彻底黑了下来,他心里没底,揣摩不出若芯是不是更生气,又怕这么晚回去惊了她睡觉,再惹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来,到最后,也没敢回去找她。

——

刘眉可住在府东边的华亭阁,那院子不大,却小巧精致,是及笄之后王氏亲自收拾出来给她住的,老太太怕康氏管女儿严,再束了她宝贝孙女的性子,凡佚䅿事都是亲力亲为的替眉可张罗。

眉可虽有自己的院子,却总爱时不时去跟祖母住,这天,她刚从慈园一回来,就听丫头说,刘钰一早来了院里找她,看上去脸色特别不好。

眉可怎不知缘故,不由气道:“哎哟,他还生气了,他知不知好歹,我这是帮他呢,若不是我,就若芯那闷葫芦性子,肯定到现在还在误会他。”

她脾气急,立时就想找刘钰理论几句,便一阵风似的跑去了前头,也不着人通报,直闯进了刘钰书房。

书房里,几个年轻士子俱都正襟危坐,与上首的刘钰闲谈朝事,就见谈笑间,有个天仙似的妙龄女子直闯了进来,众士子不觉愣了一瞬,又忙知礼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刘钰正在见客,没想到眉可会冒冒失失闯进来,吓了他一跳,他忙起身,一把拽过眉可,先把她挡在身后,又拉去了书房内室。

刘钰骂她:“你作死啊,就这样闯进来?”

刘眉可好奇问道:“哥哥,那些人是谁啊?”

方才虽只看了一眼,可眉可还是瞧见了,书房里的那几个年轻男子,全都衣着朴素,在刘钰面前恭敬非常,几张脸都是怯生生的样子。

“今年新考上来的士子,爹才刚收到门下的学生。”

“哦,原来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学生啊。”

刘钰瞪她,忽想到,既然他妹妹已经闯进来了,不如叫她亲自相看相看,也省得他爹自作主张,再整一出盲婚哑嫁。

“你既来了,就在这里看一看,看看外头那几个可有觉得顺眼的,我好去爹面前引荐。”

眉可立时明白了,她爹这是想叫她走刘家姑娘的老路,跟她堂姐刘媛可一样,也嫁一个新科士子,以保她能稳稳当当过一辈子。

这姑娘丝毫没有矜持之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也跟母亲一样,急着把我嫁出去,亏我还帮你去芯姐姐面前说和。”

刘钰想起昨天的事,心口又一阵堵,问她:“我还没问你呢,你好好的带她去周家做甚?”

眉可:“我若不带她走一趟,她指定还在误会,是你逼了那外室撞墙。”

刘钰:“你们打哪儿知道的这个?”

“……”

得,又给自己刨了个坑。

眉可讪讪低了头,不得已,只能将二人之前在王氏寿宴上偷听墙角的事说了。

刘钰恨不能给这死丫头打一顿,想了一会,却还是猜不透若芯是否还在生气。

他把那几个前来拜访他的士子打发走,就回了后院。

钟毓馆里,若芯正同丫头们一起,向宝琴请教小孩衣裳的针线。

屋里人都诧异于宝琴做针线的粗糙,却也感叹她虽针法简单,但东西很实用。

刘钰进来的轻,几人都未曾察觉。等若芯发现他时,刘钰已凑到了她身边。

宝琴同几个丫头忙让出了位置,刘钰便坐到她面前,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

他一脸讨好的问若芯:“这是什么?这么小。”

若芯不理他。

宝琴实诚,见爷问话,忙替若芯回道:“府里钏二奶奶生了个女儿,奶奶去库房挑了最软最好的料子,给做几件小孩子的衣裳。”

她一说完,屋里就静了下来。

在旁的丫头们都拿眼角偷偷瞥她,心道,嫂子也太实诚了些,二爷又不瞎,还不知道这是小孩子的衣裳了,借故引奶奶说话罢了。

只一会儿,宝琴便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她自伺候若芯以来,旁的事都管的甚好,且不说她心细如发,就她那一脸肃穆的忠直相,乍一看去铁面无私,就唬的府里那些小鬼不怎么敢打若芯歪主意了。

只她来了这么久,还是不大摸的透若芯性子,这两天里,二爷没回后院,也没见姨奶奶不高兴,天天照旧跟丫头们说笑,搞的她早忘了姨奶奶还在恼着二爷,她不禁暗自感叹,感叹奶奶主子当到这份上,也真是太好伺候了些。

她忙识趣儿的领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若芯不说话,刘钰只能继续说:“什么时候生的?钏儿喜欢女儿,这下可不高兴坏了。”

“你去看过了吗?长的怎么样?”

“这些小衣裳可都是给她做的?”

……

他各种没话找话,想起什么又说:“给你说个有趣儿的事,方才我在前头宴客,眉儿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也是巧了,屋里坐的正是今年新考上来的士子,爹正想给她在这些人里头择个夫婿呢。”

若芯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显然对刘眉可的事很感兴趣。

好奇心使然,她脱口问了一句:“也是个状元吗?”

她记得刘媛可的夫婿就是个新科状元来的。

见她问,刘钰顿时喜上眉梢,忙同她说道:“来了八个呢,也不必非得是状元榜眼,爷见她闯了进来,索性叫她隔着屏风自己挑一挑,你猜她看上了谁?”

刘钰觉得他自己可以去说书了,为了哄若芯高兴,这说书先生放钩子引人起兴儿的花样,学的十足像。

好在若芯被他勾住了好奇心,眨了眨眼睛,又问:“谁?”

“你不生我气了,我就告诉你。”

若芯方有了起色的脸,又拉了下来,赌气道:“那我去问她好了。”

只要她肯说话,刘钰就敢放大胆子凑她更近,又趁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着:“若芯,我错了,原是那天宴席来了太多人,爷不得不应酬,才多吃了两口酒,回来见你也不等我就睡了,鬼迷心窍便犯起了浑,竟那样对你。”

又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说:“你那晚打的好,若还不解气,就多打两下,只别真恼了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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