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65)

作者:昕梨 阅读记录

康氏看着若芯,见她脸上不施粉黛,头发松松的涫着,一只钗子都没戴,身上穿着月白色家常衣裳,漏出内里的深蓝色领边,袖子挽着,俨然一副平日里做活的打扮,脑子里使劲想了想,可曾吩咐过她做什么活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恼道:“你打扮成这样,是要跟谁置气么。”

若芯惶恐的抬头:“我没,没跟人置气,这衣裳穿惯了,就没换,太太觉得不妥,我以后不这样穿了。”

她没想到,康氏竟也管束起她的穿戴。

早在若芯搬过来时,康氏便留意她打扮的一日不似一日,也恼,只没说她脸上,如今见她越发蹬鼻子上脸,穿的跟个丫鬟似的,这才没忍住说了她。

康氏到底问了问:“钰儿昨儿怎么大半夜的来敲门?”

若芯将提前备好的话说了出来:“二爷想着阿元,来问问我阿元这几日可好,又对着我教训了半日,让我好好伺候太太,看着孩子。”

昨晚的动静,康氏心里明镜似的,看若芯垂头丧气的样儿也问不出什么因果所以,夹了她一眼,安慰她道:“你去吧,你是个好孩子,知礼本分,我自会去教训那孽障,你这衣裳穿了也有好几日了,去换一件鲜亮的穿,要是这里没有,打发人去钟毓馆取,你到底是钰儿的人,这般寒酸只怕失了你爷的体面,叫人给看轻了。”

若芯见康氏发作完了,松了口气,行礼出去了。

第49章

刘钰从朝堂下来, 径直去了太子府,议事厅里,太子府的幕僚见钰二爷来了,忙的起身围上。

刘钰坐定, 接过张世忠手里的公文看了半日, 黑着脸说道:“这就是你们连夜拟出来的折子?”

张世忠答:“大人, 在下不才,此番上书举国革兵役,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怕,只怕兵部会,会直接翻脸,那几个郡侯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该从长计议才是,不若先从几个大郡开始,循序渐进。”

刘钰也不避讳, 大了声音斥道:“先生, 我说的清楚, 此次是为了表态, 若不直切利弊, 敲死了殿下的主张,只怕陛下就要易储了。”

张世忠弱弱回道:“大人,已然分毫不差的陈述了殿下的主张。”

不远处的一个声音传来:“张老,你们写的这般势弱, 生怕得罪满朝文武, 陛下根本看不到咱们殿下的决心。”, 这人是正四品工部侍郎杨明选。

杨明选一面说一面冲刘钰一拜, 又对着那上了年纪的张老先生一拜:“先生们啊,此事说到底是陛下试探殿下罢了,与兵部不相干,先生们放开了写,把那些铿锵伐厉的词都用上,别瞻前顾后的了,万事有咱们钰二爷接着。”

刘钰白了他一眼,又拿起别的公文看,只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招手让这些幕僚们下去了,烦躁之情愈显。

杨明选笑道:“你这怎么回事,心浮气躁的,方才要不是我出来,你就得把咱们张老先生给骂了,我可提醒你,张老可是你祖父的门生,虽说没有致士,可为人清高的很,又一片赤诚之心的喊着,他要是去刘老太师跟前告你一状,够你喝一壶的。”

刘钰没好气道:“你既知道那折子不行,怎么早不说,非得看我发一通火才罢。”

杨明选摊手:“这,你这不是冤枉人么,张老唯你马首,我说话他也得听啊,哎,哎,你别恼,我是想着,说了也白说,白叫老人家给我念半天经,他咳嗽半日,我耳朵难受半日,何苦呢。”

刘钰又斜了他一眼,见天色渐暗,随口问道:“一会儿去哪?”

杨明选会意,刘钰这几日,天天叫着他去寻花问柳,勾栏里新出名的行首都认全了,可也没见他对哪个满意,只道:“说好了,章小王爷今儿晚上做东。”

刘钰瞪了他一眼:“不去。”

杨明选都要起身了,听见刘钰说不去,诧异的回头看他:“怎么,他得罪你了?”

“他以为爷不知道,他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回头见了他,跟他痛快说清了,就算我不拦着,我爹就我妹妹一个女儿,眼珠子似的,决不可能叫她嫁到王府去,你叫他死了心,别再费功夫了。”

杨明选无语的应了,真不知他们刘家是怎么个家规,嫁到王府去怎么了,倒跟吃了天大的亏似的,可也没同他多嚼扯,同这位爷一起去了秦楼楚馆。

那秦楼楚馆是东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酒楼,里面装点雅而不足,许多文人致士自诩清高不屑去勾栏院的,便来此饮酒作乐。

酒楼里,勇翼侯家的嫡子谢晋对刘钰道:“钰二爷,看你精神头不大,是我没招待好,还是莺儿伺候的不好。”

刘钰抬手搂住莺儿:“说什么呢,也不怕叫美人听见。”

谢晋道:“我还同傅健那小子说呢,前些日子请咱们钰二爷出来喝一回酒,真是不容易,我得三催四请的提前好几日去邀二爷,这几天是怎么了,赶着叫我们出来,怎么着,是差事不忙了,还是家里头不管着了,我今儿不吐不快,二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真因为上回诗诗姑娘的事,被刘斌大人的家法给吓怂了。”

刘钰放了杯子叹了口气:“谁怂了,长辈面前,样子不得做足了,你也知道,我爹最是要面,到现在还总拿那事出来说,我不多老实两天,还不得叫他给我发落了。”

谢晋道:“你可不止老实了两天,这都好几个月了,你冷落咱们这些兄弟也就罢了,外头的小娘子们别都耐不住寂寞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滚。”

调笑间,谢晋突然凑到刘钰面前,好一阵瞅。

刘钰撇他:“看什么呢,爷脸上有银子吗?”

谢晋指着他的脖子道:“银子倒没有,你脖子上怎么一排牙印?”

杨明选听了,也凑过去看,笑道:“难怪,难怪二爷这两天总穿那高领子的衣裳,我还说呢,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穿的。”

刘钰脸一黑:“都给老子滚。”

谢晋又是一阵笑:“外头的姑娘可没这样好的牙口,这,莫不是那小嫂子咬的。”

又道:“我说,我说你怎么人家了,这一看就是发狠咬下去的,难怪二爷天天勾着我们出来,原来是家里头的嫂子不管你了,哈哈哈。”

又指了莺儿道:“快,你们二爷在家里受了排挤,还不快好好安抚安抚。”说完还是想笑。

刘钰气道:“再说爷可翻脸了。”

莺儿一早便见刘钰脖子上的咬痕,听见谢小侯爷如此说,忙递上酒去:“二爷,奴家敬你。”

说到家里,刘钰就烦,推了酒杯道:“不喝了,今儿喝的有点多。”

说完起身出去了,想去外头透口气,门边廊上,田七跟吉武正在说话,刘钰出门见田七来了,不知怎的心头一窒,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吓得他几步过去,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回爷,奴才路过这儿,见咱家的马在,进来问吉武点儿事,就,就上回铺子里的事。”

刘钰心里缓了缓,又问:“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哦,太太跟奴才说,爷若回家了,叫爷去长春馆见她。”

“嗯。”

说完,又在外头待了一会,便回了席上,身边莺儿殷勤给他夹菜,他吃了两口,又同人调笑了几句,心里头却还是不安定,满脑子都是若芯哭丧的脸,心里没来由的想,这女的怕水还晕浴,别又跟上回似的,晕在浴室里,没人发现可怎么得了,他眉头越皱越紧,心慌的再也吃不下饭去了。

丢下筷子对众人道:“方才小厮来报,说家里头有事,叫爷回去一趟,你们吃着,都记我账上。”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挽留,赶着出门了。

谢晋乖觉,知道那是刘钰的托词,便推着莺儿出门:“你方才不还说中意这位爷,还不赶紧去留,只顾在这儿掉眼泪做什么。”

莺儿忙的追了出去,拉住刘钰的胳膊婉转哀求:“奴还没伺候二爷呢,二爷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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