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姐(修兰记)(20)

作者:龙门说书人 阅读记录

他忽然说:“人生苦短。”

阿兰莞尔,说:“我今天赚了一点零花钱,本来想给你买点什么的,可是你什么都有。”

李修说:“你可以给我唱曲,我去楼下拿杯冰酒。”

他真起身下楼了,阿兰想拿山楂果丢他。

阿兰忙完了山楂圈,慢慢躺在毯子上。

遮阳棚将夕阳的余晖遮住,她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凉里。

她唱起一段很旧的曲: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

长相守,是明媚之中,隐蔽的诗。”

李修拿着酒杯和威士忌,缓步上楼来,看阿兰像一个要脱离这个时代的符号。他回想每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最细弱的,却也最长流的,依然是这个符号。

他坐在她身边,喝一口酒,问她喝不喝。

阿兰说:“不喝。”

他说:“你要不要枕着我的腿躺着?”

她说:“不用。”

阿兰坐起来,轻轻抱着阿修的腰,像抱一棵树,丈量完又松开了,问:“你有颓丧的时候吗?阿修。”

李修说:“有啊,很年轻时,怕自己不能登到山顶。习惯了优越感,跌下来会很失落。”

言兰嗯了一声,说:“到了山顶,就不会颓丧了吗?”

李修说:“如果愿意应酬,不谈什么交心,在山顶的日子总是光鲜热闹,羡慕你的,想借光的,想谋好处的。”

言兰说:“太清醒,则太寂寞。”

他微微一笑,说是,他侧过头,吻了吻她脸颊,晚风之中,温存的触觉。

*

作者有话要说:

2022年,我看过或者重温的书,14本。

《1898年的夏日》、《南侨回忆录》、《乾隆英使觐见记》、《中国传统色》、《圣经》、《易经》、《红楼梦》、《墨子》、《六韬》、《孙子兵法》、《诗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刑法》、《宪法》。

我对能够统御人类的书,产生了兴趣。

我的念力挺强悍的,差不多心想事成。

但是不预测的代价也很惨重。

比如从乡村考去北京,代价就是熬夜苦读,肿瘤切器官。

比如追求信息处理能力卓越,代价就是精神分裂烧心三年。

我新的愿望是暴富,不知道老天爷又要怎么整我?

到时候跟大家汇报。

第21章

周末,言兰教课回来,李修对她说:“我买了一个腌菜缸给你。”

阿兰莫名其妙,看见茶几旁边,摆了一个半米高的小木箱。

他说:“在箱子里,我特意请老窑烧的,听说要用柴火烧,用煤烧不出来。”

言兰蹲着,打开箱子的盖,里面的物品,用层层白纸,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取出这件有点重量的物品,拆开白纸,看见一个非常特别的陶制品。

他说:“传闻陶寺遗址,是四千年前,上古帝尧的都城。遗址出土的陶鼓,和伏羲的古琴,是好朋友吧?”

言兰听笑了,眉眼如画,问:“几千年了,谁还知道烧制陶鼓的方法呢?”

他说:“有个少数民族村落,还保存了这个乐器。”

言兰轻轻拍这个陶鼓,聆听定音,说:“你给我的琴,找了个结对子的鼓,小肥羊,你是个妙人。”

李修嘴角上扬,说:“陶鼓粗蠢,被时间的长河扬弃了。”

她说:“那还是得用来腌菜。像古琴,到了必要时候,当柴烧,或者当砧板,剁肉也是可以的。”

他淡笑,知道她说的是反话,说:“这个鼓,有没有让你快乐一点?”

阿兰说:“有,以后我老死了,陶鼓和我埋在一起,古琴则传给后人。”

他说:“说话又百无禁忌了。”

她坐到他身边,他伸手轻牵她的手,让她坐到他怀里。

阿修的圈子很现实,利益尚在,则有人情,利益丢失,转眼翻脸。

他常常看人破产坐牢,心也老得快。

一个等级社会,想找情感寄托,用温存冲淡现实,那需要蒙上双眼。

更何况,阿修不爱取悦别人,只计算人群的需求。

最后遇上阿兰,更新他的眼界,包他吃,包他住,还包他一份工作。

李修知道阿兰的困境,抚摸阿兰的头发,问:“要不要试试狠心一点?”

言兰枕着他的肩膀,问:“怎么狠心呢?”

他很平常地说:“资质出众的人,干一点天诛地灭的事,更容易幸福。”

阿兰扑哧笑了,说:“我除了恐吓别人,别的坏事干不了。”

他说:“兰兰,你很出众,但自限的地方,太多。考虑拿走你师傅的家产,或者,靠村吃村,摆布几千人。最不济,你应该言笑晏晏,吃掉我。不需要天天出门打工。”

阿兰说:“唯利是图,会侵蚀我的古琴造诣。阿修,你现在好像伊甸园的诱惑蛇。”

李修轻笑,说:“天色不早了,兰兰,我们一起洗澡吧?”

阿兰一瞬脸颊飞红,问:“不太合适吧?”

李修抱她起来,说:“怎么不合适呢?我的兰兰未婚妻。”

第二天清早,阿兰醒了,看了看同床共枕的李修。她今天上午,还要教两个课时的古筝,阿兰轻悄起床洗漱,独自出门去了。

学生的资质平凡,初学者看琴弦,弹起来有重影,要适应一段时间。

溯及过往,阿兰只教过两个音感出众的。

一个十二岁,读书路走不太通,父母安排学音乐,培养特长。

另一个二十六岁,喜爱音乐,小时候家里没条件,出来工作后弥补自己。

中午,阿兰下了班,逛商业街附近的菜市场。

她喜欢看新鲜的食材,有些是郊区运进城的独家蔬果。

摊位一大串紫红色花椒,香味好闻,她想起《诗经》有一句,“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另一句“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花椒的果实繁茂,采摘装满一升,伊的笑颜像锦葵花一样,赠我一把香花椒。

因为这样久远的情思,阿兰买了一小瓶花椒,撑伞步行,回阿修家。

她说过回来吃午饭,于是阿修等她开饭。

他整个人呢,有种甜蜜的缱绻,躺坐在沙发里。大客厅掩映在玻璃窗外的桂树绿叶下,他泡着清茶,端详新出炉的点心。法式薄脆烤面包片,上面点缀酸奶、橙果冻、鱼子酱、蓝紫小花瓣,密集恐惧症的福音。

阿兰觉得阿修这种讲究,也不过分,他要是不讲究,赚的钱怎么花得完?

李修刚放下点心,律师打电话过来。

公司要起诉一个职务侵占的高管,但李修今天心情好,对律师说:

“私了吧!不用给这人留司法案底了,这样他能找新工作,也不必坐牢。等他补齐了亏空,主动辞职,贪污证据给他备一份,当几个高管的面递给他,算是一份公证,防着他反咬一口。”

电话那边律师说:“这样的处置,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他不至于蠢到要反咬吧?”

李修说:“无耻的人,往往比较蠢。”

李修挂了电话,又温文尔雅,闲散优越了。

言兰洗完脸出来,坐到他身边。

阿修问:“上班有什么趣闻吗?大清早抛下我,都要出门去?”

阿兰拧开玻璃瓶,递给他,说:“买了新鲜花椒,好闻吗?博士明年才能读,我这一整年无所事事,在你家发胖吗?”

他看见她耳朵那,嵌一粒红宝石耳钉,脖颈白皙,线条像画的一样。

想起昨夜,男女一起洗澡,还是很纯洁的,脱衣服,冲澡泡澡,搓背亲吻,吹干头发,梳头,擦乳液之类。

至于不纯洁的那一部分,阿修裹着浴巾,阿兰穿着浴袍,两个人坐在床上,对看彼此,气氛忽然有点生涩。

既然早晚都要肌肤相亲……

阿兰说,山上很多动物也那样,羊啊,鹿啊,细细描绘了一番。于是,她被阿修给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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