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187)

好得很, 几句话成功将谢揽说烦了:“不需要,但我还是那句话, 犯人归我, 你们赶紧滚。”

矮个子女人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既知王爷身份, 竟还敢……”

衡王打断她:“弱言。”

那叫弱言的女人冷脸退后。

衡王喝止了她之后, 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山顶上只剩下打斗的响动,以及呼呼风声。

谢揽猜他无非是在犹豫两件事, 是拉拢自己, 还是杀人灭口。

灭口怕打不过,拉拢又有顾虑。

谢揽担心着校场里的冯嘉幼, 没工夫等衡王瞎琢磨, 纵身一跃, 直接朝刺客杀过去。

他以雷霆之势跃入战圈, 躲过一众黑衣蒙面人的攻势,稳稳落在刺客的背后。

那刺客已是强虏之末,轻而易举便被他缠着防汗布的左手扼住了咽喉。

谢揽以右手扬起苗刀扫向众人,碍着自己这身官服,先厉声警告道:“玄影司办案,阻拦者杀无赦!”

一众黑衣蒙面人耗费了许多功夫,见人被抢了,都有些急眼,但又被“玄影司”三个字震了震,纷纷转头看向自家的主子。

衡王扬了扬手臂,示意他们暂时勿动:“谢千户,刺客是我布局抓到的,你这样明抢,不合适吧?”

谢揽直截了当:“王爷不必与我多费口舌,这刺客我抢定了,更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上报。你若想杀我灭口,尽管放马过来,否则就给我让开!”

说完之后,谢揽瞥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蒙面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警戒,也不见杀气,却令众人胆寒。因为这意味着他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碍着衡王的身份,很可能在扼住刺客脖子之前,就已经把他们全杀了。

衡王似乎真在考虑,许久才道:“我想,你对我有所误会,其实我对谢千户是心存感激的。”

“哦?”谢揽心道这是打算收买他了?

衡王这人还行,不算太狂妄,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比较清醒,知道他不好惹。

对于这种给面子的人,谢揽多少也会还他几分面子,决定听一听他打算说些什么花言巧语来蛊惑自己。

衡王朝他抱拳:“之前济河里那条大鲵,多谢你仗义出手。”

谢揽问:“大鲵不是王爷养的?”

衡王摇摇头:“我若说京城中有股势力,一直想要煽动着我造反,所谓的‘济河龙影现,衡王受命于天’,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你信不信?”

谢揽蹙眉:“王爷是说傅珉,以及户部薛尚书那一帮子新文臣?”

弱言微微吃惊:“你又知道?”

衡王倒是十分平静:“我听闻你的岳父,大理寺卿冯大人,自从回京之后一直在针对薛尚书。近来那些新文臣,已经被他折腾的人仰马翻。但想要彻底搞垮他们,始终缺少一个有力的证据。”

谢揽离京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他二叔在京中都干了什么。

衡王朝他们走过去:“我的目的同样是扳倒那个派系,重点是傅珉。此人狼子野心,明面上是结党新文臣,为他们出谋划策,是个贪图利益的小人。实际上,他与南疆监国勾结,祸乱我大魏朝纲,还妄图利用我的身份挑起内乱。”

谢揽默默听着,没有太多表情,因为这些刚才冯嘉幼已经讲过了。

“我自从被他盯上,知他派人潜入村子,以蛊饲养大鲵,内心便不胜惶恐。于是亲自出来查探,耗费无数心血,一路顺藤摸瓜,才查到了南疆监国身上。”

蒙面人让出一个位置,衡王从缺口上前,“我怀疑此人,和二十多年前的京郊书院有关系。”

谢揽笑了,说的好像很难的样子,他们家幼娘看场比试的功夫,都能推敲出个大概。

衡王看不透他的笑容,停顿了下:“被阉党迫害的书院山长岳蒙,他膝下除了三个亲生儿子之外,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养子岳繁,此人来历成谜,岳蒙被害之后,他的去向也成谜,很可能他原本就是南疆人……”

这些是谢揽不知道的,他认真听,记下来回去告诉冯嘉幼。

而被他扼住咽喉的刺客此时想要开口说话,谢揽重手一捏,不许他打岔。

但衡王却没继续说下去:“总之,我这几年用尽了手段,才摸清了南疆监国的一些底细,并且等到这个机会,断他后路,抓到了他。还请谢千户把他交给我,相信我,我定能一举扳倒傅珉及其党羽。”

不见谢揽表态,他又道:“必须得由我亲自将他押送回京城,才能撇清与他们的关系,不然徐督公总能寻到我的错处……”

谢揽知道他的话半真半假,至少他绝对不像他口中的那么清白正直。

不然干嘛与镇国公以隋瑛结盟?

谢揽猜不透,也不想猜,更没必要猜:“可惜了,这刺客根本不是南疆监国。”

弱言先道:“不可能,我收到消息,他确实离开了王宫,如果不是他,为何会出动那么多人拼死护他离开?你可知道,南疆安插在滇南都司内的所有棋子全部暴露了,付出这样的代价,若不是保护监国,还能为了什么?”

谢揽扫她一眼:“没准儿是为了引你们上钩呢?”

见他们不信,谢揽松开了刺客。

他缠手的防汗布上沾了毒,掐过刺客的脖子之后,刺客中毒更深。

一丢手,刺客立马倒在了地上。

谢揽以刀尖挑开刺客脸上的鬼面具,露出一张中了毒的泛黑的脸,一张年轻的脸,顶多也就二十岁。

谢揽掐他咽喉之时,从他颈部脉搏分辨出他血气方刚,年纪不会太大。

而南疆那位监国,至少也得四十岁以上了。

“这……”看不到衡王的脸,但从他声音能够听出他的错愕。

一众蒙面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那倒地的刺客吐了一口黑血,冷冷一笑:“玄影司谢千户是吗?”

谢揽微微垂眸:“怎么了?”

刺客吃力的指着衡王:“我招供,是、是他派我来刺杀曹崧的。”

他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这贼子胡说八道什么!”

距离刺客最近的蒙面人挥刀就要朝他砍去!

谢揽直接挑飞了那人的刀,并一掌将他打飞出几丈远:“继续说。”

刺客再吐一口黑血:“他和南疆监国勾结,想用曹监军的死,逼镇国公造反!他竭力保我,是怕我死在军营里,现在又来杀我灭口!”

谢揽看向衡王。

衡王指着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我若杀他灭口,为何还在山顶上准备几十个为刺客断后的弓箭手,又杀掉弓箭手? ”

谢揽又看向刺客。

刺客也指着那些尸体:“我是他请来的江湖杀手,这些弓箭手都是我自己的人马,全被他给灭口了!”

衡王像是被气笑了:“谢千户,这话你不会相信吧?”

那刺客也跟着说:“谢千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谢千户……”

“谢千户……”

谢揽只觉得耳朵嗡嗡向,满脑子的“谢千户”,忍无可忍的喝道:“全都闭嘴!”

衡王闭嘴了,但那刺客还想说话。

谢揽提刀抵住他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划出一道血痕。

再深那么一点点,便能割破他的喉管。

刺客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谢揽的耳朵终于清静了,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

随后隐隐觉得是刺客在说谎。

这刺客中了毒,想杀他并不难,衡王手下十几个高手却与他缠斗那么久,都是因为想要活捉,不是他所说的灭口。

衡王应该真以为他是南疆监国。

只不过这些人都长了几百个心眼儿,谢揽信不过自己的判断,再没有见到冯嘉幼之前,不轻易做出任何结论。

他弯腰将刺客提起来,刀尖指向了衡王:“王爷,跟我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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