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195)

骆清流救过她一命,报恩就是了。

为何要愧疚?

……

走出议事厅的院落大门,冯嘉幼夸赞道:“夫君刚才的表现真是好极了,超出我预料的好。”

谢揽被夸的十分得意:“那当然,毕竟‘少寨主’是我的本色。”

冯嘉幼心道一声“是啊”:“谢千户才是你的伪装。”

谢揽又怕她多想,连忙解释:“哪里是伪装,‘谢千户’是我养家糊口的尊严。”

冯嘉幼笑出了声。

“你总算是笑了。”谢揽抬手捏了捏她的眉心,“自从曹崧死了之后,你这眉头都快皱出字来了。”

他这样一说,冯嘉幼又收拢了笑容:“危机尚未解除,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接下来……”

韩沉在他们身后嗤笑:“接下来该努力说服我了是吧?我再说一遍,想让我以国君身份认下此次刺杀,割让万刃关给你们大魏,是痴人说梦。”

冯嘉幼转头:“我不打算说服你,你是学剑的,骨头太硬。我准备去见你舅舅,他已经成为阶下囚,又是个识时务的人,更好谈一些。只要他点头,你肯定会听话的,是不是?”

韩沉压制住自己的担忧,哼笑:“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舅舅。”

冯嘉幼可不敢小看那位监国:“谈不拢的话,只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

韩沉疑惑:“什么最原始的方式。”

“当然是用刑。”谢揽接上话,“裴砚昭在玄影司一贯是掌管黑牢的,各种酷刑他信手拈来,花样多到你无法想象。”

“你敢!”韩沉对他怒目而视。

谢揽抱起手臂:“你要去问裴砚昭敢不敢,不是问我。”

此时骆清流也从厅里走了出来,凉凉说道:“裴砚昭要是不敢,我敢,我们十二监的酷刑不输给玄影司,就从最轻松的宫刑开始。”

韩沉捏紧了拳头,紧盯着骆清流。

和面对谢揽这个损友不同,此时他一双乌黑的眼眸中布满杀意。

紧张的气氛中,谢揽在韩沉肩膀上拍了拍:“你不要误会,他是冲我发脾气。”

竟然被他看出来了,骆清流一瞬泄气,讪讪道:“大哥说什么呢,我哪儿敢啊。”

谢揽另一手又拍了下骆清流的肩膀:“刚才的形势你也瞧见了,连我都不得已自报家门,你就别委屈了。”

骆清流看上去极为感动:“大哥居然还和我解释?”

谢揽不满:“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霸道的人?”

骆清流和韩沉几乎是同时翻了个白眼。

冯嘉幼在旁观察韩沉,见到士兵将马牵来了,招呼他们上马,出门去找南疆监国:“王上一起去看看?”

韩沉当然要去,走到一匹战马前:“你们别想得那么美,裴砚昭有没有抓住我舅舅还不一定。”

谢揽先扶着冯嘉幼上马,才坐去她背后,与她同乘:“幼娘,你确定要去?滇南边境地势险峻,此行危险重重。”

如今说服了镇国公,军营内暂时安全,她还是留下来最好。

南疆监国基本是无法说服的,最终还是要诉诸于武力,以及韩沉内心的反战。

这些谢揽自己就能做。

冯嘉幼偷偷瞥他:“我不是不放心你出去做事,只不过,我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谢揽疑惑:“嗯?”

冯嘉幼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因为你可能看不懂裴砚昭沿途留下来的记号,无法准确找到他,只有我可以……”

谢揽微微愣了愣,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说话了,咬牙切齿地一扬马鞭,带着冯嘉幼飞驰而去。

骆清流才刚上马,正准备扬鞭,听见背后隋瑛喊道:“你等等!”

稍作迟疑,他依然甩起马鞭,追着谢揽三人离开。

“你跑什么?”隋瑛匆匆解了门外的一匹战马,也不知是谁的,策马追过去。

第96章

这个念头将她困扰的寝食难安。.

骑马出了滇南都司大门, 谢揽没好气地问:“往哪个方向走?”

冯嘉幼指过去:“他是往南面追的。”

谢揽一扯缰绳,转道向南。

行了几里平坦路,又停在一个三岔路口前。按照常理说,裴砚昭应该在这里留下标记, 但谢揽仔细观察, 并没有任何发现。

冯嘉幼指向密林:“那里。”

谢揽真想问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但这是人家旧情人之间的秘密, 逼着她交代,也未免太过小气。

他忍下来, 带着冯嘉幼策马进入密林:“你为何要让裴砚昭追那么远才动手?”

冯嘉幼扭头朝滇南都司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没听阿瑛说么, 衡王想要南疆监国的孔雀令,若不让监国走远一些, 落在他和镇国公手里,岂不是给他们造反递刀子?”

“但你那会儿还不知道衡王的图谋吧?”

“不难预料。”

她以四个字简单概括, 谢揽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冯嘉幼突然道:“等等。”

谢揽勒马停下:“嗯?”

密林内雾气弥漫,冯嘉幼抱着马脖子, 向前倾身, 集中精神仔细观察:“该往左拐了。但是南疆监国在这里与手下汇合了, 好些个高手。”

谢揽:“……”

他真是快要忍不住了,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信号, 连这种细节消息都可以传递?

“难了。”冯嘉幼眉间现出忧色,“裴砚昭特意提醒是一众高手, 可见他不是特别有把握, 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成功留下监国。”

谢揽故作平静的扯着缰绳:“那还追不追?万一他已经失手, 南疆监国那么善于使用计谋, 知道咱们会追过去, 指不定设下了天罗地网。”

“不会的。”冯嘉幼摇了摇头, “以裴砚昭的行事作风,若是失手,必定会原路返回,拦下咱们。”

“万一他受了伤,无法原路返回……”

“除非他死了,或者被擒获。”冯嘉幼摩挲着马脖子上的鬃毛,沉吟道,“若是如此,即使知道有陷阱咱们也得去,毕竟是我请他去抓人的。恩是恩,仇是仇,不能混为一谈。”

谢揽仅仅是“呵”了一声,转头喝道:“跟上!”

策马再次转道,奔向一处山涧小径。

这山林里障碍物重重,且弥漫着大雾,谢揽若不提醒,跟在后面的韩沉都没注意他转道了。

说出来没人信,他身为南疆王,却对这西南边境充满了陌生感。

甚至忍不住想骂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

韩沉虽是九岁之后才去的中原,但九岁之前始终困于王宫,对外界一直知之甚少。

而这些障碍与大雾,对擅长追踪的骆清流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跟不上谢揽,甚至落后于韩沉,是为了等隋瑛,怕隋瑛在山林里迷路。

保持的距离刚刚好,隋瑛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就是追不上他。

直到经过一段不好骑行的山路,前方负责领路的谢揽已经下了马,牵着马步行,骆清流自然也跟着一起下了马。

隋瑛终于追上了他,牵马跑上前,又气又急:“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越喊你越跑!”

骆清流目不斜视地朝前望:“我怕追不上谢千户。”

隋瑛快走两步,与他并排:“胡扯,你分明是躲着我。”

骆清流紧攥着缰绳:“我躲你做什么?”

“对啊,我也很想知道,你躲我做什么?”隋瑛偏着头看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斥着疑惑,“爷爷说我会对你感到愧疚,你也说后悔当年救我,原因呢?”

她问爷爷,但爷爷含糊其辞,只一遍遍的叮嘱她要和骆清流保持距离。

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不安。

“我思来想去,十年前是文贵妃让曹崧将我推下水的,当时你还是个小……小宦官,被他们报复了对不对?所以我爷爷去宫里问时,你因为受罚,才没能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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