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43)

想都不要想,他绝对不同意。

即使是假的,借用他的名头向大魏朝廷低头接受诏安,此乃奇耻大辱,传回北地他还要不要脸了?

而谢临溪又会遭受多少委屈,人质是这么好当的吗,在那玩什么自我牺牲?

谢揽根本不需要。

冯孝安劝他:“可是朝廷如今是真的忌惮…… ”

“不是忌惮,是朝廷最迟三年必定攻打你们!”谈论此事,沈邱脸上多出几分威严,指着谢揽说道,“这些年不知多少折子递上去,我都有拦着,因我知道冯孝安在,不会出事。但他命不久矣,我可不放心你!”

尤其试过谢揽之后,沈邱更不敢掉以轻心。

这小子猛的很,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不在话下,绝对有拿下北戎自立为王挑起战火的本事。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用不了三年……”

“管你几年。”谢揽自小吃过多少威胁,怕他才怪,“随便打过来,就像我方才将你逼入死角一样,来多少我都让你们有去无回,不信试试。”

沈邱怒极:“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说是又如何?若非我二叔拦着,你这十几万玄影卫的首领早被我一刀宰了,哪来的脸与我说这话?”

谢揽讥笑一声,转身便走,“二叔怕我身份暴露,我走就是,您这样厉害哪里用得着我来保护来冯嘉幼?我这就去救出我义兄,带他回北地。”

“还有沈邱,我在十八寨坐等你们这些狗官打上门。”

“好生狂妄的小子!”沈邱多少年不曾受过这气,险些喘不上来,伸手就要放出令箭,却被冯孝安拦住。

冯孝安喊他:“小山,你不是来京城查滇中粮仓案的?如今有线索,你却不管了?”

谢揽似没听到,飞身跃上屋顶,扬长而去。

“不能放他走!”沈邱再次想要放出令箭。

“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你放心,我最了解他的性子,他自己会想通的。”冯孝安死死按住他的手臂不放。

“你这是放虎归山!”

“他是个纸老虎。”

“屁的纸老虎,你没见他方才将我按在地上打吗?”

“也有人能将他按在地上打,只不过不是你罢了,冷静,稍安勿躁,听我的,先放下令箭……”

*

谢揽没回大理寺,先冲回冯府,去到他从前住的小院:“松烟,收拾东西去城外等我,路上机灵点,死了我可不管!”

正打盹的松烟吓了一跳,他这乖张的模样,和上次提刀去抓二爷时类似,只不过更恐怖。

“少主,又怎么了?”

谢揽不搭理他,又走去床铺前一把掀翻了。

这次是场血战,他要让朝廷看看他的实力,要拿最趁手的兵刃:“我的苗刀在哪儿放着?”

松烟诧异道:“您说什么傻话,苗刀不是送给少夫人当聘礼了?”

晴天霹雳,谢揽太久没碰那柄刀,竟给忘了。

赶紧去往他与冯嘉幼的新房,扒了一圈也没找到。

*

再说冯嘉幼才和沈时行聊过滇中粮仓的事儿。

随便去找他聊了两句,不想和裴砚昭挨得太近,又回到东厢住处。

珊瑚送了衣物过来,天色已晚,她换上寝衣之后正对镜梳妆,房门忽地被推开。

冯嘉幼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到是谢揽才抚着胸口顺气:“谢郎,你去见崔少卿为何穿着夜行衣?”

谢揽压着性子平静地问:“我想回去拿下聘的那柄苗刀,不知你放在哪儿了?”

第22章

他想通了.

冯嘉幼狐疑地看着他:“你回去拿刀做什么?”

“我……”谢揽将要抛下她离开, 不敢与她对视。

视线下移,又瞧见她只穿一层薄薄的寝衣,不该看的一眼扫见。

他赶紧转身将敞开的房门关上。

随后谢揽选择看着她的脸:“我担心今晚有人劫狱,需要拿件兵刃。”

“皇城脚下, 来大理寺劫狱?”冯嘉幼心道这也未免太悚人听闻, 她爷爷当了二十年大理寺卿, 也没遇到过。

但她不反驳,毕竟从前大理寺也没抓过疑似少寨主的疑犯。

谢揽又问一遍:“刀放在何处?”

冯嘉幼秀眉一蹙, 再度目露疑色:“大理寺内多得是兵刃, 你为何非得要那柄苗刀?”

谢揽实话实说:“我用着趁手。”

冯嘉幼怎么看他都不对劲,半个时辰前还好端端的, 出门一趟的功夫,像是变了个人。

不知是不是被这身夜行衣趁的, 有几分阴沉沉,令她有些慎得慌。

而且他始终站在门口位置, 不往前挪一步, 之前那股被他刻意营造的疏离感又出现了。

冯嘉幼不满:“那是你提亲时的聘礼, 既送给我, 还想要回去?”

谢揽沉默。

他也不想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 那柄苗刀确实是他最擅长的兵刃。有二叔在,沈邱今夜不会暴露他, 但想杀出京城肯定不容易, 他需要它。

今晚不走,往后更难。

就算他能咽下去这口恶气, 不顾自己在西北的脸面, 先让义兄暂时代替他接受诏安。

下一步, 这假诏安没准儿就会变成真诏安。

北地人没有中原人心眼那么多, 更崇尚武力,谢揽习惯了以武力解决问题。但不爱动脑子,不代表他不会动脑子。

二叔一贯主张接受诏安归顺朝廷。

刚才他与沈邱对阵,二叔不劝,一副料定他不会走的态度。

因为二叔知道他的刀在冯嘉幼手里,认为他过不了冯嘉幼这一关。

谢揽开始怀疑,二叔让他和冯嘉幼成亲,存的心不只是贴身保护她那么简单。

是美人计。

是想他英雄难过美人关。

最终率十八寨归顺朝廷,成为朝廷安固西北的刀,算盘打得啪啪响。

谢揽自认不可能像裴砚昭那么没用,为美色折腰。

但也无需证明,趁早脱身才是。

而二叔和沈邱那么本事,少了他自然还有别人去保护冯嘉幼的安全。

谢揽定了定神,道:“我没想要回去,今晚拿来杀贼,用完立马还给你。”

冯嘉幼质问:“你之前连牢房都不准我去,说新婚去牢房不吉利,一眨眼你就要拿着聘礼去杀贼?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谢揽:“……”

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

冯嘉幼不由生出几缕烦闷,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是忽左忽右,反反复复的。

前一刻还主动牵她,下一刻就将她推开。

从前伤着右手时,是不是连脑子也一起伤到了?

象牙梳子往桌面一放,冯嘉幼用了点手劲儿,颇响。

落在谢揽心头,微震。

他不是害怕冯嘉幼,非得这样小心翼翼。

还是那句话,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相反的,从小在承受二叔带给她的灾难。

如今谢揽无暇去安排死遁,可能会就此失踪,这不是和二叔当年一样?

刚出生父亲失踪,才成婚夫君失踪,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昨日谢揽还在心中指责过二叔不负责任,今日自己就要重蹈他的覆辙?

真要这样一走了之?

之前二叔险些被她抓住,她束手就擒,与他一起被俘。

他不是心中感动,暗自做出过承诺,赤鎏金这事儿结束前会一直保护她?

大丈夫言而有信,岂能出尔反尔?

不对!

谢揽此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二叔当时为何非要带上冯嘉幼,不就是为了让他产生这种想法吗?

二叔果然是在算计他!

谢揽再次拿定主意,搬出自己的野心家外壳:“你不是整天希望我能早些晋升?我不想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只要能立功,就是好彩头。”

冯嘉幼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谢郎,你还没放弃抓贼立功这条路呢?”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谢揽无语:“我身在大理寺,不抓贼我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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