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57)

搞不懂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只是近来身体不适。”谢揽应付都懒得应付,随口乱说。

这算哪门子的异域美人,从小司空见惯了的。

冯嘉幼对他来讲才更像是异域美人。

“身体不适?也是,毕竟新婚燕尔。”齐瞻文笑的暧昧。

“齐副统领,您若有事且去忙。”谢揽停下脚步朝他拱手。

齐瞻文笑道:“招待谢兄便是今晚的头等大事,今日这宴席就是专门为你而开的,谢兄初到京城不久,想来还不曾见识过。”

谢揽沉默不语。

“谢兄你看那位舞姬如何。”抄手游廊里,齐瞻文指着前方院中高台上正跳舞的女子,面纱下的容颜摄人心魂,“她可是我特意从西域花重金买回来的。”

谢揽只掀起眼皮一瞅,就这也需要重金,自己上去扭两下都比她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没见识。

齐瞻文见他一直不说话,试探道:“齐某将此女送给谢兄作为谢礼如何?”

“齐副统领有话不妨直说。”一路走过来谢揽是真忍够了,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亲自来接,入别院后放着那么多贵族公子哥不陪,一直陪着他,一副带他开开眼界的模样,简直要恶心死他。

齐瞻文却只是笑了笑:“或者谢兄想要其他什么,是官位还是靠山,咱们都好说,定不让谢兄吃亏才是。”

“吃亏?”谢揽怎么觉得他在和自己做生意?

与他说了半响,听他不断打哑谜,一直不解。

直到听见附近有人小声低语,也不知是不是齐瞻文故意安排人说他听:“齐副统领看上了他的夫人,想他休妻……”

谢揽微微愣,当即拳头一捏,半句都懒得再客套,告辞都不说一声,转身便走。

再迟一步,他肯定会忍不住拧下齐瞻文的脑袋。

背后齐瞻文还在喊:“希望谢兄仔细衡量,这样的机会其实不多。”

……

回去之后,谢揽气得不停喝水,几乎要将自己撑死。

冯嘉幼问了半天才从他口中问出经过。

“怎么可能呢。”冯嘉幼才不信齐瞻文会看上她,他从小喜欢程令纾,也挺洁身自好,难道是程令纾走了,他发起了神经?“我觉着你应该是误会了,他是不是想要借机羞辱你?”

“我在他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他摆这样大的阵仗羞辱我?”谢揽又不是个傻子,“你信我,齐瞻文绝对没存什么好心思,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别人。”

冯嘉幼想到薛绽,不会吧。

谢揽气得要命,书也不看了,早早往睡榻上一趴。

等到半夜三更,听见冯嘉幼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谢揽起身换上夜行衣,一路去到大都督府。

这口气不出他会死。

躲过重重防卫,谢揽找到齐瞻文的房间,来到齐瞻文的床前。

齐瞻文毕竟也是个副统领,警觉性还是有的,可是才刚要睁开眼,便被谢揽轻松打晕。

谢揽取出靴刀,在他大腿附近划了一刀,又将沾血的刀扎进他双腿之间的床板上!

若不是怕将事情闹大,这一刀直接送他去当太监!

等做完,谢揽离开齐瞻文的房间,为躲巡逻,他避入大都督府内的佛堂中。

在佛堂墙壁上,谢揽看到一副女子画像。

奇怪了,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画上的女子他从前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黑暗之中看的不是太清晰,加上此地不宜久留,他先离开,想着等下次再潜进来仔细瞧瞧。

……

回到家中,谢揽蹑手蹑脚的换下夜行衣,双手伸进发缝里,将拧在一起的头发抖开,娴熟的重新扎起高马尾。

他刚爬上榻,听见冯嘉幼问:“夫君,你上哪儿去了?”

谢揽被吓得险些一头栽在榻上。

他不行了,对着冯嘉幼越来越大意,竟都没有认真从呼吸声分辨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谢揽做贼心虚,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你认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冯嘉幼撩开窗幔去看他。

谢揽无奈的转身,坐在榻边说:“我去了趟大都督府,吓唬了一下齐瞻文。”

冯嘉幼早猜到了:“没被发现吧?”

谢揽道:“怎么会呢,去趟皇宫也不会有人能发现我。”

“那就好。”冯嘉幼放下幔帐,“快睡吧。”

她的反应出乎谢揽的预料,他都已经摆好挨骂的姿势了:“你不骂我冲动?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里可是天下兵马大都督的府邸。”

冯嘉幼的声音从幔帐里传出来,有种远远近近的飘忽感:“你能忍住没有当场对齐瞻文动手,或者没在他回家路上动手,我觉着已经挺不错了。”

虽说希望他可以谨慎些,但该有的血性脾气还是得有的,“我没本事才会忍,你有本事用你的方式替我出气,我骂你做什么?”

谢揽舒了口气。

冯嘉幼倏又将幔帐掀开,直视他:“但是下次出去你要先告诉我一声,省的我担心。”

谢揽忙不迭点头:“我记下了。”

冯嘉幼重新躺下,终于不用再想东想西。

……

翌日一早冯嘉幼又察觉出新的异常,谢揽肯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她。

自从两天前,他对于这些枯燥的官员信息就已经表现出极强烈的抵触心。

冯嘉幼都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只等着他怒而摔书说不考了,央着她再帮他换条路走。

可今日谢揽却像换了个人,异常沉静的坐着看书。

坐累了便起身踱步看。

还有,下午去武楼假装学完苗刀回来,通常是他一天中最累的时候,必须洗个澡小憩片刻。

今天回来之后,他只穿条练功裤,赤着精瘦的上半身出去院子里,弯腰从景观水池中舀起一瓢凉水,直接从自己的头顶浇下来。

两鬓边的乱发不住滴着水,肌肉纹理分明的上身泛着盈盈水光,他只擦干双手,倚靠着水池边沿继续看册子。

乏了就再是一瓢水。

乍暖还寒的天气,冯嘉幼真怕他冻病了。

回房取了件披风,本想拿去给他,松烟蹲坐在门口无聊地道:“少夫人,您不用管他,漠上的夜比这冷得多,少主早习惯了。”

冯嘉幼拢着眉头:“他从小就是被大寨主逼着这样练功?”

松烟摇摇头:“倒也不是逼出来的,少主年幼时可不喜欢练功了,还曾闹着离家出走,跑出了黑水城,不曾想被北戎抓住,因此害死了五爷。”

这事儿冯嘉幼知道,那天谢临溪说,这是谢揽至今顺遂的人生里,唯一经过的一道坎。

“后来北戎军将五爷的尸体挂在城门上,是老爷一手提着少主,一手提着刀杀过去为五爷敛的尸。”松烟回忆了下,“从那之后吧,少主练功就再也不需要老爷拿鞭子抽着了。”

抬起手臂指了下又给自己浇了一瓢冷水的谢揽,“和现在的状态差不多,自觉得很。”

听松烟如此一讲,冯嘉幼心中更是惶惑不安。

他昨日到底还经历了什么,会让他心态上产生这样的巨变?

越是事儿大,冯嘉幼越是不敢轻易去问,只密切关注着,观察着。

往后好几日谢揽都是一模一样的状态,冯嘉幼愈发焦灼担心。

但与他交流时,又感觉不出他遭了什么沉重的变故。

这天半夜里,谢揽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起身:“国子监祭酒叫什么来着?”

喊出口他才清醒过来,赶紧朝床铺望过去。

冯嘉幼本也睡不着,再也按捺不住,掀开幔帐赤着脚走到睡榻边:“夫君,你到底是怎么了?”

谢揽尴尬地捂脸:“这人名字实在太拗口了,我总是记不住。”

冯嘉幼在榻边坐下:“我指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从赴过齐瞻文的宴席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乔家小桥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