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64)

冯嘉幼惊地站起身!

幸好谢揽躲得快,不跑下巴要被她的头顶撞到:“怎么了?”

冯嘉幼脸色大变,几乎是掐着谢揽的手臂:“夫君,你上次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冯孝安取的?”

谢揽被她掐的眼皮微跳:“我爹没给我取名字,说我是在山里出生的,就喊我小山。二叔来了之后,说什么一览众山小,给我取了谢揽。”

冯嘉幼再问:“你去蜀中,也是冯孝安带你去的?”

谢揽点头:“束发之年,二叔带我去游历,说要带我去见识一下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冯嘉幼向后趔趄,险些摔倒。

谢揽与谢临溪的见面不是偶然,是冯孝安一手安排的……

谢揽扶住她,见她脸上血色全无,心中也响起警铃。

“他说的是真的,他说的不是假话。”冯嘉幼难以置信,捧着自己额头不住呢喃,“他的确在试探我,也确实在拉我结盟……”

“谁?”

“谢临溪!他是故意接近你的,用了六年获得你的信任,等来了这个冒充你的机会!”

“不可能的。”谢揽不相信,他对于善意恶意分的最清楚,“我义兄对我绝对没有恶意。”

冯嘉幼深吸一口气:“他对你确实没有恶意,他要杀的是你爹!”

谢揽更是不懂:“他杀我爹做什么?”

冯嘉幼推开他,跑去书架中取出一个名册:“这是沈时行给我的名册,之前我让他去查滇中粮仓案,这册子里的是所有滇南都司获罪官员的名单。”

她一页页翻,“名册是按照获罪顺序来的,你瞧,这个姓裴的四品武官就是裴砚昭的爹,再往下数几十个,是谁!”

写的赫然是“谢朝宁”,谢揽的父亲,十八寨的大寨主。

“你爹的名字在下,说明裴砚昭的父亲获罪之后,你爹才受到牵连。而裴砚昭的父亲丢失腰牌一事,正是那位陆状元作为主力弹劾的。”

冯嘉幼不敢想,“陆状元……也就是谢临溪的父母被杀,很有可能是你爹做的。你爹认为……”

“绝无可能!”谢揽打断了她的揣测,神色已然冷肃,“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爹,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那陆状元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我爹不会不懂!”

冯嘉幼想说人在极度愤怒之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但她不敢说。

她又想到冯孝安当年去黑水城,未必是自我流放,也未必是去当细作。

他是冲着谢朝宁去的。

冯孝安应该是想调查清楚,谢临溪父母的死到底和谢朝宁有没有关系。

因为是冯孝安写的告密信,谢临溪的父亲才会去弹劾,他认为自己也有责任。

如今冯孝安帮着谢临溪报仇,说明谢朝宁肯定脱不了关系。

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想不通。

冯嘉幼总觉得这中间缺了一条线索,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冯孝安和谢临溪他们现如今在西北,借用你的身份,已经谋一个天罗地网准备杀你爹。”冯嘉幼慌里慌张的去推谢揽,“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他们应该还没动手,你必须赶紧回去!”

谢揽却站着不动,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不信。

不信他爹会滥杀。

也不信二叔和义兄这些年待他不是真心。

但他更不信冯嘉幼会猜错。

冯嘉幼定定看着他:“夫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有。所以你必须回去,去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或许谢揽的父亲真的滥杀了无辜。

或许冯孝安这次是对的。

可谢揽的父亲若真死了,她就又成了杀父仇人的女儿。

冯嘉幼还想说跟他一起去一趟西北。

但此行路远,杀机重重,她会是个累赘。

冯嘉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出门吩咐仆人将千里马牵到后门,又准备了一些银子给他。

谢揽最终下定决心:“好。”

他提着刀走了。

冯嘉幼追他出去院中,想喊却没有喊。

等他身影消失,她独自站在葡萄架下,突又生出孤苦伶仃的感觉,

从前裴砚昭便是这样走了,后来再相见时,就待她冷若冰霜。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总要经受这样残酷的事情。

每次当她有所希望,立刻就会转为绝望。

冯嘉幼抱着手臂蹲在地上,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恍惚中,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抬起头望向垂花门,是谢揽去而复返。

他面无表情的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头上。

冯嘉幼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后退。

谢揽比她动作快,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使劲儿将她往自己怀里按。

动作粗鲁,语气却极坚定:“你不要怕,我不是裴砚昭,我分得清楚二叔是二叔,你是你。此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

冯嘉幼顿了顿,在他胸口不住点头:“嗯!”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要太过担心,否则我在外做事也不会安心。”

“嗯!”

谢揽松开她,又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安抚一吻,这才转身真的离开。

千里马停在冯府后门。

谢揽从家仆手中拿过缰绳,翻身上马。

原本打算直奔城外,稍作犹豫,南辕北辙先去了位于皇宫脚下的玄影司。

不走正门,直接翻墙入内。

“何人擅闯玄影司!”巡逻的玄影卫们对他还不是太熟悉,立刻围上去。

靠近他之后,其中一人认了出来:“千户大人?”

众人才齐齐抱拳行礼:“千户大人!”

谢揽问:“裴镇抚人在何处?”

“先前去了黑牢。”

谢揽立刻去往黑牢,见到裴砚昭恰好出来:“裴镇抚,我要离开京城一阵子。”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日才领了腰牌,甚至都还没上任。”裴砚昭见他这幅表情,“而且身为下属,你与我告假是这种态度?”

谢揽朝他抱拳:“这阵子想你帮忙看顾一下冯嘉幼,想必你也知道,齐瞻文对她不怀好意。”

裴砚昭察觉事情不对,多打量他两眼:“你要干什么去?”

谢揽有求于人:“私事。”

“你是凭本事考进来的,应该知道玄影司的特殊性,一朝入内,便再没有私事。”裴砚昭提醒他,“你在外的所作所为,沈指挥使都要为你负责,一旦闹出大事,遭弹劾的便是他!”

“我不会给玄影司惹麻烦。”谢揽言尽于此,转身离开,“冯嘉幼就有劳你了,算我欠你一次,往后定当奉还。”

裴砚昭心道我用得着你欠:“你找我干什么,齐瞻文对她不怀好意,我难道对她会有多少善意。”

谢揽知道不一样,不搭话。

裴砚昭问:“你几时回来?”

谢揽只答:“尽快。”

目望他走远,裴砚昭当即想派暗卫跟着他,又罢了,心知跟也是白跟。

不是他因私事看不惯谢揽,这分明就是个危险人物,完全想不通义父为何要收他进玄影司。

而谢揽原路返回,跃出玄影司,策马出了京畿道,直奔西北。

第33章

可她理智太久,就想任性一回。.

冯嘉幼在没有燃灯的房间里坐了一夜。

她知道自己只是推敲了个大概, 还有太多细节根本对不上,需要沉下心来继续琢磨。

但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完全停摆了。

见过鬼才会更怕黑,就像此时这般凄凉无助的感觉, 她从前一个夜接着一个夜的熬过来。

其中滋味, 根本不愿回想。

如今眼见着有重蹈覆辙的风险, 她岂能不恐惧。

根本就不是谢揽简单一句承诺能够驱散的。

因为她不敢想象,若真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她与他往后该怎么相处?

不, 她甚至怀疑谢揽根本不会再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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