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71)

想到这她忍不了,双手捧住他的脸,固定住,找准机会狠狠在他上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她还是气力不够,没能咬出血,但过程中咬到了他的舌尖,明显感觉到他疼的一激灵,松开了她。

“想糊弄我?”冯嘉幼以袖子沾了沾唇,看他狼狈的模样,“谢揽我告诉你,今天就算外面北戎兵临城下,你也必须给我说清楚才能出去,我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分轻重不讲道理。”

谢揽捂着嘴,痛得额角青筋直跳,看她一眼又一眼,突然笑起来:“嘴上一个小伤口,对你来说真有这样严重?”

不是一个小伤口,是他这幅难堪遮掩的态度一看就有问题,冯嘉幼搬出法典来:“当然,你是我的丈夫,我管不了你其他事,但你的身体是我的所有物,这触碰到了我的利益,我有权知道。”

谢揽的笑逐渐黯淡下去:“就只是这样?”

冯嘉幼蹙眉:“这理由还不够?”

谢揽微微垂下长睫毛,复又抬眼注视她:“就没有一点是因为喜欢,在乎,才会生气?”

冯嘉幼不防他会这样问,将她问的微怔。

谢揽静静注视她,心开始逐渐沉底。

他从前醉心于武学,追求恣意自由,从来没尝过像现在这般起伏不定的心情。

在她身边时还不察,赶回来的路上惦记着父亲也不察。

闲下来的这几日,他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好像只有想起冯嘉幼才不会觉得这熟悉的牢房过于冰冷。

所以当他真的看到她时,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谢揽不知这是不是同床共枕几个月,习惯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又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之后,乍然分离所产生的不适。

他有一些混乱。

同时非常清楚,冯嘉幼依然是那么清醒冷静。

她从京城跑来只是担心这里的形势,担心他会不再回去京城。

她从进到这牢房见到他,就没有流露出多少思念的情绪,更多是在表夫妻之间的忠心。

谢揽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接触的女人少的可怜,对情爱之事至今懵懵懂懂。

但他知道冯嘉幼懂得,她曾喜欢过裴砚昭那么多年。

她若喜欢自己,不可能意味不到,刚才进牢房之后就会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吧。

想起来谢揽觉得心口越发堵得慌。

因为他开始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冯嘉幼这颗曾被裴砚昭践踏过的心往后恐怕很难焐热。

从前他无所畏惧,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付出,石头也能给她焐热了。

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些不太确定,原来以自己的真心,不是一定能够换来对方的真心。

他不想再将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人作贱。

只希望他这次的反常只是因为习惯问题。

也或许是被身边人骗的太多,竟然仅剩下一个冯嘉幼能够和他相互取暖,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温暖的感觉。

一定是。

“的确是我自己咬的,原因不想说。你别多心了,不信你去问我爹,在这里我敢乱来,他先会把我打个半死。”

谢揽不等她回答,牵起她往外门口走。

他不可能告诉冯嘉幼他有一些微微缭乱,这会让他看上去太不值钱,“走,我去找我爹认个错,让他准我出去,我带你梳洗休息,瞧你这张脸像小花猫似的。”

冯嘉幼被他拉着出去。

云飞犹豫了下,也没拦他,只跟在他们身后。

谢揽步子比较急,冯嘉幼一直被拽着。

她看着他的身影,还在想着他问的问题,或者说是他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因为自己的千里奔赴,他的心是不是稍稍有些乱了?

冯嘉幼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抚一下他,但她实在不想说假话去哄骗他。

她想了想,转动被他握着那只手,插进他指缝里去,与他十指紧扣。

她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有些僵硬,随后将她抓得更紧。

“其实,你也不必对人心失去信心。”冯嘉幼换个方式开解他,“因为不怪你会被谢临溪欺骗,他不算真的欺骗你。”

“欺骗还能算作假的?”谢揽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我仔细想了想,那天在监牢里,我之所以被谢临溪蒙混过去,是在我说我杀你之时,他对我流露出了敌意。”冯嘉幼思虑道,“我认为他对你们这份结拜之情,是真心以对的。”

谢揽只听见:“你说你要杀我?”

冯嘉幼忙解释:“我是诈他的。”

谢揽想问当时怕连累九族,她是不是真动过这样的念头,话到嘴边也没问:“不管怎么样,他骗我这事儿都是真的。”

找一圈没见到谢朝宁,谢揽拉了个人,“大寨主在哪儿?”

“回少主,大寨主出城了啊。”那人指向城门口,“来了贵客,大寨主亲自出去迎了。”

冯嘉幼立刻想到:“我去威远道时,谢临溪与程令纾已经离开了一天。松烟带着我抄近路,他们估计这会儿才到。”

谢揽微微蹙眉,站在原地不动弹。

冯嘉幼问:“你真不管了?”

谢揽烦得很:“我不想看到谢临溪。”

“走吧。”冯嘉幼知道他心里想出去,拉着他去。

……

天色已暗。

城门外。

程令纾陪着谢临溪面朝城门站着。

只见城门大开,城楼上的哨卫全部肃清了,却迟迟不见谢朝宁的身影。

等了许久,倒是见到谢揽与冯嘉幼从城门里出来。

谢临溪恍然,旋即笑了一下;“我还正奇怪谢朝宁从何得知我的身份,叔叔说的对,果然是瞒不住你啊。”

他说“你”时,看的人是冯嘉幼。

“谢公子的叔叔是谁?”冯嘉幼问他,“我父亲冯孝安?”

谢临溪并未回答,转望她身边的谢揽:“义弟。”

谢揽真不知他这声是怎么叫出口的:“谢临溪,你知道我爹摆下鸿门宴,你还敢只带着程令纾一个人来?”

谢临溪摊手:“有何不敢,义弟你看啊,你父亲甚至都不敢出来见我。”

谢揽也没找到他爹的身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质问谢临溪:“我问你,你十二三岁时闯入瘟疫村子,感染上疫病,是不是也是在讲故事?是想我对你另眼相看?”

谢临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说话。

倒是程令纾在旁忍不住道:“谢公子,若只为了让你另眼相看,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冯嘉幼趁着月色也看向谢临溪的脸,脑海中忽然想到先前裴砚昭派人去蜀中调查谢揽的事儿。

听说是从谢临溪书院老师那里,求来一副谢临溪少年时画像。

沈时行告诉他,那画像可窥见的模样,和谢揽现如今的模样相差不大。

而裴砚昭还不死心,才将沈时行安排进了大理寺继续调查谢揽。

当时冯嘉幼并不知道谢揽是假冒的,没有当回事。

现在一想,冯嘉幼当即震惊。

谢临溪在十二三岁之前时常于公众场合露面,十二三岁时他因为瘟疫毁容了,这张脸是动过的。

在没有毁容之前,他应该和谢揽长的非常相像。

而他毁容之后,十四岁那年,冯孝安才安排他们两个见面。

冯孝安不仅刻意让两人同名,且一个小名“小山”,一个表字“临溪”,山谷临溪,他们难道原本就是亲兄弟吗?

谢临溪像是猜到冯嘉幼会有所猜测,时不时看向她。

冯嘉幼也向他看去,从他的表情上,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啊。

难怪她一直非常费解。

不管是谢临溪还是冯孝安,他们敌对谢朝宁,却都对谢揽真心实意。

尤其是冯孝安,挖空心思的想让谢揽脱离十八寨,以谢临溪的身份在京城做官安家。

还交代她给谢揽一个家。

原来如此啊。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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