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8)

作者:木白苏 阅读记录

简是之就在一旁目睹全程,笑得脸都疼了,见事态着实有些失控,终于在乐师解开江稚鱼腰带的前一刻出手制止,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下丢给乐师,道:“罢了罢了,我这朋友不解风情,这些银钱赏你,你便先下去吧。”

乐师掂了掂钱袋,这分量当真够阔气,便也不再纠缠,只是看了江稚鱼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心内一阵唏嘘,有那么多钱又有何用,竟然不行……

“对了,劳烦姑娘替我向店小二讨碗醒酒汤来。”简是之朝正离去的乐师喊道。

乐师走后,简是之蹲下身欲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江稚鱼,却在刚触到她时被她流氓一般贴了过来,江稚鱼双手紧紧抱着简是之的右臂,头斜靠在他的肩上,呼出的阵阵酒气直往简是之耳朵里钻,竟吹得他心都痒了起来。

简是之好几次试图挣脱,却是徒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江大人看起来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人,醉了酒力气竟出奇的大。

“江稚鱼,本王警告你,你少耍无赖啊。”简是之语气满带威胁,声音却轻轻软软的,竟好似害怕吓到近在咫尺之人。

闻言,江稚鱼倒是有了回应,不过却不是松开手,而是双手用力,头又向前移了几分,两人竟贴得更紧了些。

待到江稚鱼滚烫的侧脸贴上简是之的侧脸时,他竟没来由地心跳狂乱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醉了酒。

就这般安坐于地上任由她靠了许久,突觉身上力道一松,简是之侧头,见到江稚鱼已然睡着了。

两人之间,不到一寸的距离,简是之能清楚地瞧见她卷翘的睫毛,挺悄的鼻子,粉嫩的唇瓣,以及雪白玉颜上因醉酒而生出的一抹绯红。

简是之呆呆瞧着,竟失了神。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怎的,他脑中竟忽然蹦出甚多形容女子貌美之词,有那么一瞬,他看向她时,当真觉得她貌美似女子一般,又或者说,她其实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更美。

此种念想一冒出头,当即将简是之自己吓了一跳,他自言自语喃喃:“是本王太久没见过女人了吗?竟会觉得一个大男人貌美!真是罪过罪过……”

可他确是实实在在不那么淡然了,索性移开了眼,不再去看她。

不多时候店小二送了醒酒汤来,简是之喂江稚鱼服下,然后便将她横抱起,放在了榻上,还好人做到底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江稚鱼睡得沉,绵长呼吸声一下接着一下,十分均匀,落进简是之耳中却扰得他心乱如麻,他只当自己亦是饮多了酒,有些醉了罢了。

天幕上第一颗星星亮起时,江稚鱼终于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漆黑的屋内,很有些发懵。

见她醒来,简是之燃起了几盏烛灯,道:“江大人终于舍得醒了啊,快些起身,咱们还有正事没干呢。”

江稚鱼依旧懵懵坐着,眨巴着大眼睛望向简是之,糯糯开口问道:“何事?”

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声音,简是之当即拍额,无奈道:“不是吧,你这酒怎么还没醒啊!”

江稚鱼闻言下榻,几步走至简是之面前,直愣愣瞧着他道:“我没醉!”

完了完了完了,果真还没醒。

“好好好,你没醉,快走吧,再晚些来不及了。”简是之拉起她的手便向外走。

在江稚鱼酣睡这数个时辰里,有密探来报,发现了贾修在京郊另有一处宅邸,设的极为私密,简是之便猜测他与人私自往来正是在那,于是就拉着江稚鱼往京郊而去。

星月挂枝之时,简是之带着江稚鱼成功潜到了贾府外,在府外树丛中偷藏少顷,便见贾修在左右环顾后入了内。

二人紧随其后,却被围墙堵住了去路,简是之武功虽好,轻功也不差,可这墙实在高得过分,竟有旁人府中的两个还要多。

江稚鱼痴痴望着这墙:“这户人家定然有钱,墙修得这般高,肯定防得住盗贼。”

简是之翻了翻眼:“也防得住我们。”

江稚鱼甩开简是之的手,眸光熠熠,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糯糯道:“主公莫恼,待臣前去探路。”

话毕,她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简是之一下哭笑不得,左右这墙是翻不过去了,急也无用,便由她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稚鱼小跑着回来,又行了个礼道:“报主公,臣发现一偏门,可以一试。”

简是之将信将疑,由她引着自己去那所谓的偏门。

可待见到其庐山真面目后,简是之强忍着才没有大动肝火,只见江稚鱼手指着墙上的一个狗洞,傻呵呵笑道:“主公,偏门,在这。”

第7章 、一个喷嚏

简是之抬手敲了一下江稚鱼的脑袋,气道:“本王千金之躯,你竟让本王钻狗洞?!”

江稚鱼敛起傻笑,目光熠熠看向简是之,似突然打定了什么主意般,趁他没注意,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膝窝处。

简是之顿时吃痛,腿一软,竟生生扑在了狗洞前。

“主公,臣僭越了,一切都是为了蜀国,您便忍一忍。”江稚鱼边说着,边以脚抵着简是之的后腰,用了死力将人硬生生朝那个窄小的狗洞里塞去。

简是之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勃然大怒道:“江稚鱼!你放肆!你太放肆了!本王定要治你的罪……啊……”

狗洞太过狭小,简是之头刚伸进去,肩便卡住了,江稚鱼不明所以,只是继续使着蛮力,终于在她奋力一脚后,简是之成功越过狗洞,只是肩上的衣物被洞壁内里的石土划开,在皮肤上留下几道血痕,痛得他不由惊呼出声。

见简是之已经入了院内,江稚鱼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紧接着趴下缩了缩身子,并没费太多力,便也进了去。

简是之见她动作如此轻松,边揉着擦痛的肩边暗自嘟囔:“原来身形娇小也有这般好处。”

简是之扯起江稚鱼的手,在月光下一路摸索,终于在内苑一极私密处望见了贾修,他与几人正围坐一处,不知交谈些什么。

简是之赶忙将江稚鱼拉到一花树后蹲下,极目远望着石桌前这几人,极力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

两人静默而立,简是之穷尽全部注意力投向那几人,故而便未感知到此刻的清冷月色、浩渺繁星,以及……凉风习习。

“阿嚏!”阵阵凉风钻进江稚鱼的鼻腔,又叠上未消散的醉意,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的声音清清脆脆,在这静默无比的夜中衬得愈发清晰。

简是之僵硬地回首,满目不可置信瞧着她,幽幽怨道:“你怎能出卖主公……”

几乎是瞬间,石桌前几人站起身便朝这边冲来,简是之拉起江稚鱼拔腿就跑。

也不知兜兜转转弯弯绕绕了多少路,眼瞧着便要被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人逼到了死角,简是之立于石桥上望向脚下一方深不见底的内河,其内水流暗涌,清澈澄明,想来是由外引进又再通到外面的。

身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简是之当即心下一横,问江稚鱼:“你会凫水吗?”

话音甫落,也不待江稚鱼回答,简是之右手紧紧扣住江稚鱼的手腕,自桥上纵身一跃,两人齐齐落入水中……

只是在下落的那片刻间,简是之清清楚楚听到耳畔飘来三个字。

“臣不会。”

心知已没了退路,简是之抛去了全部思绪,只是死死扯住江稚鱼拼命地向前游,水下漆黑一片,对于周围的情况他浑然不知,亦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待到前方水面处终于投来些微光亮时,他心中一喜,加紧了速度,却在想要再拉紧些身后之人时猛然惊觉,她的身子比方才已沉了许多。

简是之顿时心跳惊乱,他知晓他们已入水许久,江稚鱼不会凫水,恐怕……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尽了全部的力气渡到岸边,三两下将江稚鱼托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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