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祝：“……”别以为戴着面具我就看不见你笑的眼。

月小楼：“真巧，云枝饿了，我正做了一点炙羊肉，你们也来尝尝？”

白云枝睡眼惺忪，“师父，我……”

月小楼踢了他一脚，笑眯眯道：“分给大家一点吧，云枝？”

白云枝立刻站直了，接过月小楼手中的小案，“是的，应该的！师父和前辈要去哪里用？我端过去！”

月小楼说了个地方，白云枝立刻屁颠屁颠跑走了。江祝拽住月小楼，恶狠狠地磨牙，“小楼，早就料到了吧？”

月小楼装傻充愣，“啊？什么？料到什么？还是你鼻子尖吧，我这炙羊肉可是刚做好的。”

江祝：“……我信你个邪！”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命人叫医师来看看，等久了羊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江祝气鼓鼓地看月小楼四两拨千斤地把事儿翻了篇儿，气得磨牙。

好在叶淮身强体健，修为深厚，只是有点着凉而已，甚至不用服药，捂着被子发发汗就能好。

除了炙羊肉，还有香喷喷热乎乎的锅子，咕嘟嘟地冒泡泡。

江祝闻着饭香，在暖融融的屋子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至于旁的，她也没有过多纠缠。那些事情已经久远了，对她来说是新知，对他们来说是陈年往事，再深的伤疤也已经成了沉疴，何况就算她刨根问底，这些人也不会吐半句叫苦叫累。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江祝：“要不是这个小兔崽子撵着我跑，我早就到柳絮故家了。”

叶淮：“查过，无果。”

“这些年，我们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查的东西也都查了，没有什么可喜的收获。”

江祝摇摇手指，“有些东西你们查不到，我可以。这点毋庸置疑，就算小楼你，也比不上。”

月小楼恍然，笑道：“……是了，毕竟鬼冥还在你身上。”

“我去过伏明裂谷，不过那里的鬼气对我的反应有点大，没敢多留。不过想来也没什么东西，当年我把伏明裂谷搅得天翻地覆，早就成了废墟了。”

江祝自嘲，叶淮微微皱眉，送了一杯梅子汁，“喝点酒就胡说。”

江祝嘿嘿一笑，倒也没多说什么，“我试过开鬼门，但是没有成功。鬼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小楼，你跟我说的那个禁术……”

叶淮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月小楼。

月小楼哆嗦了一下，“啊……那个，那个是万不得已才用的法子，眼下又不是绝境，别想了啊，别想了。”

月小楼执意不肯说，江祝撬不开他的嘴，只能作罢。

“阿淮，你也别躲，我知道你往鬼界跑了三次。”江祝双手手指摩挲着，杯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你不想说的我不逼你，我想知道，当年在鬼界，你……你看见二叔了吗？”

叶淮摇头，“没有。”

当年他虽然被冲昏了头，也不至于太过混账。三次入鬼界，除了最后一次是被急忙赶出来，前两次他都设法问了江岚的去向。

但奇怪的是，江岚的魂魄并不曾入过鬼界。可江岚不是柳絮，因为江祝的暴走，柳絮被直接碎魂，江岚莫非……

江祝干脆利落斩断这个念头，“不可能，我不信有人能碎魂碎到渣都不剩。我更倾向于，二叔的魂，是被禁锢了。”

叶淮和月小楼点头，这点他们也想到了，但可惜幕后之人做事完满，竟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我才不信有完美的犯罪！”

江祝霍然起身，杯子被捏成粉末，“明天就动身，去柳絮故家。我必定将这个人揪出来，让他赎罪！”

第51章 雪山

柳絮家在南阳，距离旧雪坊不说十万八千里，但走了个对角。

总之就是费脚程。

月小楼作为一宗之主，不能有事没事就往外跑，此事还是需要江祝亲走一趟，叶淮陪护。

月小楼颇有点嫁女儿的口吻道：“有阿淮在，我放心许多。”

江祝：“……你放心什么？这小子虎起来不比小祈要脸。”

“你们两个相互掣肘，倒不比之前事事冲锋。”月小楼浅笑，“你就是自己看不清。”

江祝脱口反问：“你自己可看得清？”

月小楼一愣，旋即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当局者迷，我又是没你清楚的。”

总之叶淮和月小楼沆瀣一气，江祝也没什么办法，两人乔装打扮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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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是个什么地方？

这话问旁人，大抵会回一句“一个小破地方而已”，换到阿翠这里……她也就能说上一句“一个运气一般般的地方”。

南阳听着名字明丽伟岸，实际上就是个穷山沟子，鸟不拉屎的地方，兔子跑过来都嫌吃草能吃一嘴崩牙的石头子儿。

不过自从南阳出了个柳絮，被选入了潇风门，且天赋异禀，当了亲传弟子，南阳这个地方的人就稍微嘚瑟起来了。

柳絮家里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懂什么叫仗势欺人，也不晓得讨好处，让儿子在潇风门安心学艺，寄回来的东西是不管吃的用的还是银子都存起来，时常接济他人。

人们都说南阳这个草鸡窝子飞出个凤凰儿，也凭着柳絮，南阳这地界稍微日子好过了不少，人人都念柳家的好。

可惜……鬼帝姬一事后，柳絮身死，柳家夫妇也没落着好，一场大火直接带他们下了地府。

阿翠端了一盘果子，个个洗得干净，玲珑玉雪地可爱。她局促地站在一边，又是惶恐又是倾慕地看坐在桌旁的两个少年人。

南阳可好久没来过如此玉树临风的人了。

那个子矮些，也更清秀些的少年择了一颗，扔进嘴里，竖起拇指连声叫好。

“他们家一直都住在原来的地方？”

阿翠：“嗯，一直都没搬家。也就是屋子坏了或者篱笆坏了，柳大叔才去镇子上请人回来修。好多年了，柳大叔他们之前挺穷的，房子在村子里都是最破的，他们也舍不得搬，要不是柳大哥回家的时候会修会盖，那房子早就塌了。”

他们只问了一句，这姑娘恨不得把祖坟都刨出来。

另一个带着面具，但能看出来轮廓更硬朗的人不动声色将盘子往清秀少年方向推了推，若无其事道：“有无生人来拜访柳家？”

清秀少年补充：“最好是那种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好人的。”

事情久远，何况那时候阿翠也没有多大，于是冥思苦想了很久，“柳大哥去了潇风门之后，村子里来的人就多了……不认识的也很多，大部分都可有钱了，我们也不认识……如果说奇怪的话……可能，大概是有的吧。”

清秀少年眼睛一亮，“什么人？”

阿翠皱着眉摇头，“不知道，不认识。”提到柳絮身死，阿翠的目光暗淡了几分，“柳大哥是个好人哩……那人其实长得挺普通的，没有公子你们好看……啊，不是，那个……”

阿翠脸涨得通红，“是真的，长得挺普通的，但是我感觉怪怪的。他穿的衣服是潇风门的衣服没错，我看柳大哥穿过。但是柳大哥在潇风门后来挺有名的，他出事为什么是个小弟子来告诉柳大叔他们呢？而且那个弟子上来就哭闹，话都说不清楚，柳大娘跟着提心吊胆，等他说完柳大娘快晕过去了。而且，而且……”

清秀少年鼓励地看她，“什么？”

阿翠鼓起勇气，“如果是我的话，柳大叔柳大娘年纪那么大了，我肯定要慢慢告诉他们啊，万一他们接受不了怎么办？那个人还吵闹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两位客人对视一眼，不发一语。

沉默让阿翠有些心慌，“我我我……这是我自己瞎想的，我爹娘都说我想多了，也是啊，柳大哥那么厉害的人，出了事肯定那些没他厉害的都害怕了。”说完偷偷瞄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