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17)

“你想看?”三殿下想,乌鸦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那只乌鸦的嗓子很难听,开口必然会吓到沈元夕。

他很是嫌弃自己的那只乌鸦,说道:“打发它回幽族送信去了,等它回来,我教导几番后,会带它来见你。”

说到这里,三殿下笑了笑。

“也该回来了。”

他写给母亲的信,也应该有了答复。

他感应到命定的红鸾,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所以请教母亲,想让更了解少女心思的母亲指点一二。

参照浸月的做法必不稳妥,他还是想与沈元夕慢慢相处,不想和父亲一样,见面就承受“甜蜜”一刀。

“再说回最初的问题。”

三殿下没忘这番话的起始。

“人间的这种神像神庙,算这里的人,自己的构想和创神了,就如南北诧异,每个人传说的都不同,千年下来,不必追本溯源,想怎么拜就怎么拜吧,总之已经不是那些幽族了。”

沈元夕深深点头,“有道理。”

三殿下什么都懂,真厉害啊。

后山一片梅林,是华京三绝之一。

沈元夕看了,只觉一般。

或许是快要开春,加上最近雪薄,梅花虽盛放,却少了点意境。

沈元夕想,还不及三殿下有看头。

她因为始终不敢大胆端详三殿下,对三殿下的印象,都是碎片拼接。

看个脸,看个头,看个肩膀,再看个衣裳,然后把这些拼在一起,大约能知道今日三殿下的样子。

他似乎穿了五层,算上他遮阳光的披衣,应是六层。

最里头那件是雪白的,领口露出了点柔绿的锦边,应是里头的第二重衣,再往外又是浅蓝的外衣,束了腰,又披了件浅紫的外衫,样式像春衫,春衫外搭了件薄似蝉翼的深紫轻纱罩。

别说漠北没男人会这么穿了,就是京城里,她也见不到这种穿法。

奇奇怪怪,但就是好看,华丽高雅,她异常喜欢。

总之,三殿下这么穿,几乎全让沈元夕解闷玩了,一次次的偷看,一层层的发现,然后再确认,一路就是这么琢磨着走来的。

“哪个好看。”三殿下带她走到梅林中央,忽然歪头看向她。

沈元夕慌张收回小心思,这才去看那些梅花。

看来看去,也只有前面那株梅花看起来开得最繁盛。

“那个——”

沈元夕指着那株梅花刚想问为何它跟别的梅花开得不同,就听三殿下满意道:“有眼光,它正是我种的。”

沈元夕默默咽了后半截话,称赞道:“很漂亮。”

“二百多年前,我与世宗来为此山栽梅,百年过去,这里除了我种的梅树,其余全是死后新种的了。”他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着,语气是开心的。

“你要种梅树吗?”三殿下问。

他突然看过来,沈元夕没有看梅树而是偷看他的视线恰巧被撞到,不敢明目张胆收回去,只得装作思考,慢慢移开。

“《开物》一书中说,梅树……不是四月份栽种更好吗?”

“哦,如此……”三殿下瞥了眼梅林一角放好的工具和树苗,故作淡定道,“那就等暖和了再来。”

直到这时,沈元夕意识到,入山门起,就没碰到过人。

她问:“三殿下……庙里的人,都去哪了?”

三殿下笑出了声。

他背过身,笑完了,才道:“你才知道问。”

他昨晚拦车约好了之后,就到飞霞山清场子了,寺里的神使统统送到华京,让人好好招待一日,又着人安排下去,让香客暂且在山脚住下,一样好生招待着。

做完这些,他又连夜敲开了已经辞官,专养梅兰的傅大人家,要来了一株树苗,还用锦缎裹了锄头的柄,铺了个歇脚喝茶的雅座。

三殿下道:“若是有人在,一定会扰你的雅兴。”

沈元夕受宠若惊。

三殿下语气又低落了几分,说道:“但你好似不大喜欢这里。”

沈元夕摇手道:“不……”

三殿下如此用心准备,说不喜欢,就太不识抬举了,怎么能让他失望?

沈元夕心中过了遍端方应答的场面话,刚要开口,就听三殿下道:“所以明日,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沈元夕:“啊?”

“五斗金的话本,你没收全,”三殿下说,“我有,明日辰时,我去接你。”

“……就……看话本吗?”沈元夕小心确认。

“是,这个你一定喜欢。”三殿下一笑,沈元夕感觉自己的脸颊要把剩下的那点薄雪都给烫化了。

“……去……哪里看?”沈元夕不信,她再次确认。

“我府上。”三殿下回答。

“这……不合规矩吧……”沈元夕无措嗫嚅。

三殿下忽然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道:

“婚旨敢接,三王府不敢进?”

沈元夕刚要摇头,又听三殿下道:“还是说,你并不想去看我的住处?”

这句话,就有点委屈了。

沈元夕无法欺骗自己。

她想去,她太好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殿下好心情道。

作者有话说:

三殿下是个对衣食住行很讲究且很有心得的难养贵公子。

他深知自己长得美,还很会发挥这种美。

不过平时懒得这么穿,这是出门约会了,才收拾自己。

(对的,所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沉浸在恋爱中,废寝忘食)

第14章 想来就来

日落之前,三殿下将沈元夕送回了将军府,依旧马车牵着,进了门,三殿下说了声“我等你”后,就不见了身影。

来去如一场梦,沈元夕下了车,怅然若失。

夜风起了凉,沈元夕轻咳了几声,坚持走回自己小院,进门才发觉,她披着三殿下的罩衣。

难怪那股香气一直没散,她还以为是幻觉。

捧着热茶喝了几口,暖意舒展至脚趾,沈元夕脱了鞋袜,解了外衣发髻,将自己捋平顺了,裹上毯子取暖。

炉边的火跳动着,偶尔爆出一声响。门敲了几下推开,沈元夕以为是陈嫂她们,提起精神要与她们讲讲今日的飞霞一游,却见薛子游沉着脸进来,单手端着碗小枣粥,一言不发,只是向她推了推。

“你吃过饭了吗?”沈元夕问。

薛子游:“不用你管,先顾着你自己吧。”

沈元夕笑着接过。

薛子游又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样,被他那身人皮给迷了魂吧?”

沈元夕怔了怔,忽然“噗”的一声,咬着勺子笑了起来。

“你在说谁呀?”

“啧。”薛子游撇开视线去,不耐烦道,“你知道,一脸痴笑,看着心烦。”

“可三殿下的确好看,只要想起,就会这样笑。”在薛子游面前,沈元夕会直白地讲出心里话。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什么盯上你了吗?姐姐,他那样的人……你可要想明白了。”

“我想了。”沈元夕放下碗,严肃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要告诉我,三殿下图的,就是我身上的血。”

“你……那你还笑!”

沈元夕不懂薛子游冲她撒什么无名火,尽管如此,她仍然耐下心说道:“子游,你是在替我烦忧吗?不必如此。你且看华京的这些女儿们,谁成婚不是有所图?家世依仗或名或利,无论入宫还是嫁人,由得了谁?而我嫁三殿下是皇帝下旨,我接了,那就是天崩地裂也改不了的事实,那我笑着嫁,总比哭着嫁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子游试图打断她。

“再说……”沈元夕道,“我也不是不图他点什么,如此看来,很公平。”

薛子游一震:“姐姐,你傻吗?你……你能图他些什么?”

沈元夕没有回答。

如果说昨天她还是忐忑得多,今日相处下来,她对三殿下已经放下了戒心。三殿下是个心思不错的人,从十八年前只身迎敌救母亲,到花心思陪她赏梅,已经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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