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28)

话说出口时,半点不颤抖。她原以为自己会害怕,但这种时刻,身为将军女儿,她拿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沉着。

平时她辛苦练的那些招式,现在都扎实地回报了她。

沈元夕绷紧了后背,俯低了身体,一手撑地,一手架起这把夺来的刀。刀很重,但她感觉不到酸痛疲累,稳稳握着刀柄,双眼越过刀刃,锁住她的敌人。

“看来三代教了你不少东西。”那绿脸男人道,“只是,他没教你,幽族认主的取血活刀长什么样子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沈元夕的眼前低落,沈元夕屏气凝神,余光飞快扫过,心底一凉。

是她的手正在滴血。

血从手心蜿蜒到整个小臂,已浸透衣物,一滴滴掉落在脚边的瓦砖上。

注意到自己流血后,痛才清晰的传来,并不是刚刚手擦在瓦片上的蹭伤,而是刀!是她手中的这把刀咬住了她!

这刀像是个活物,刀柄如野兽的利齿,用力咬合住了她整只手,死死不松。

“血是我们幽族的力量来源。”绿脸伸手搭上自己受伤的肩膀,拔出了那支“拐杖”,张开嘴,尖细的舌头灵蛇一般,卷干净了自己带血的手指。

“受了伤,失了血……就要从别的地方得到。”绿脸幽幽咧开嘴,“只要我一声口令,吸饱血的刀,就会乖乖……”

寒芒闪过,紧咬着沈元夕的饮血刀一震,在她手中碎裂成了渣,迅速枯萎消散,露出她手心被“咬”出的可怖血洞。

三殿下提剑而立,手搭在了沈元夕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绿脸身后,那个将军府力战幽族刺客的神秘高手闪身落定,从手心中掏出一支黑竹杖,抵住了绿脸的后心。

沈元夕这才敢松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之后,疼痛和寒冷都缠了上来,令她胸口和头都闷着,眼前发晕。她抬起手看向手心的血洞,心底透凉,这么重的伤,这只手会废了吧?

“这不是三代幽主吗?”被控制住的绿脸阴阳怪气道,“怎么不回去奔丧啊?”

三殿下没有理会眼前的绿脸,他拿起沈元夕受伤的那只手,平静暗红的双眼在看到血的刹那,渐渐翻腾点亮。

他微微蹙眉,抬起自己的手腕,咬了上去。

沈元夕还在怔愣,三殿下将她圈进怀中,唇压了上来。

他将血喂进了沈元夕的口中,突如其来的吻与浓郁的血味,让沈元夕惊到呛咳起来。

三殿下血亮的眼眸看向她手心的伤口,抱紧她,又递了一口。

血滑入她咽喉时,就像燃烧着的烈酒,又蛰又热。

这一口,沈元夕好好咽了。

手心的血洞凝住了,不再淌血。

三殿下这才放开她,拇指将她唇边的血痕抹掉,顺手舔了。

绿脸笑了起来,指着三殿下骂道:

“浸月打得好算盘,让你这半杂种占尽华京气运修炼三百年,这次非我们不敌,而是你占尽便宜!好在风水轮转,你们欠我们的,是时候还了!”

“浸月呢?”三殿下语气平静问道。

“浸月大限将至,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他的血誓再也束缚不了我们!总有一日,全部的幽族会踏过界碑杀了你,解开全部的血誓禁制,讨回本就属于我们幽族的丰厚故土!”

他的手放入怀中,取出乌黑一团的僵硬东西,团成个球似的,扔了过来。

是只乌鸦,冰冷僵硬。

“这就是我们的战书,开战了,杂种!等浸月散逝,我们会把你从那位置上拽下来,让你魂飞魄散!”

看样子,三殿下的乌鸦被他们祭旗了。

听到这话,沈元夕伸手接住了向她抛来的这团黑球,而三殿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问完了,杀了吧。”

他抱起沈元夕,纵身一跃,不见了。

云星听令,将手中杖向前一送,绿脸随着喷溅出的血一起,化为血雾消散了。

云星收起手杖,默默跟上三殿下。

几个起落回到三王府后,沈元夕惊讶地看到,这个叫云星的幽族高手渐渐佝偻了身体,黑披风搭上,再现身时,已变成发蓬齿秃的老头。

还在惊愣,耳边传来三殿下不悦的声音:“你看谁呢?他有什么好看的?”

沈元夕:“他是……”

老仆从宽大的斗篷中抬头,看了眼沈元夕,又看了眼三殿下仍然发亮的血红色眼眸,默默退走。

三殿下道:“他是我祖母的血仆,窥了天机长生不死,但作为代价,要承受衰老的痛苦。”

“他不能想变就变吗?”

“拿回年轻的身体要冲破禁制,且时间不会太久,过了时效,就会比从前更老。”

三殿下将沈元夕放在床榻上,柔软的锦被受力流陷下去,仿佛擒住了她,难以起身。

他半跪下来,拿起她的手,翻开,又一点点卷起她的衣袖。

干涸的血痕从沈元夕手掌心蜿蜒到小臂,又到袖摆的深处。

三殿下直直盯着,眼睛更亮了。

作者有话说:

馋猫:想,舔。

【其实老仆四舍五入,算祖母的外室小跟班,帮人带娃一把好手,所以浸月对亲妈留下的这个小爹毕恭毕敬,毕竟是半个奶爹】

第22章 名字

三殿下就这么抓着她的手臂, 馋巴巴盯着,呼吸都清浅了。

沈元夕不敢动,她清楚地看到, 三殿下鼓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着, 赤色的眼睛如同火光灼烧。

末了, 他艰难忍住, 抬头来,目露期盼,嘴上却说着抱歉。

“我帮你擦掉。”

话是这么说, 但他好似不大情愿,又好似嫌弃今日穿的衣裳太紧束, 磨磨蹭蹭从衣怀里拿出一方手帕。

沈元夕心里清楚, 他好像是在等她的一句话, 如果自己点头了, 三殿下应该是要尝一尝血的味道。

理智告诉她,不能轻易点头, 但更大胆的自己,就在心里疯狂鼓动着,想要满足好奇心。

如果, 她点头了呢?接下来会如何?

这样危险的好奇, 引诱着沈元夕说:“……浪费掉, 也不太好。不然, 三殿下你……”

话没说完, 就被三殿下的反应吓到了。

他亦是受惊地抬起头看向她, 弄明白她没有开玩笑后, 三殿下的表情变得很懵懂。

片刻的无措之后, 三殿下放开她的手, 说,不可以。

他转身出去了,可没过多久,他又转了回来,慢慢靠近床沿,盯着沈元夕的胳膊看。

他这个样子,让沈元夕更是好奇。

她抬起胳膊,说道:“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这些……”

三殿下扑通一下跪在床边,脸埋进了双手中,月华般的银白色长发流淌铺开,发梢打着圈,轻轻颤动着。

沈元夕悄悄凑近了些,想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倏地就被他牢牢握住了手腕。

两人都不动了,就像对阵的士兵,僵持着。

三殿下抬头,直勾勾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的光,仍然是热切期盼的。

没来由的,沈元夕想起了她的那只摔碎的玉兔。红眼睛镶嵌在干净的白玉上,三殿下好像一只白兔子。

他的眼睛要比那只兔子的还要清澈。

突然的,沈元夕心底仅剩的那一丝害怕不见了。

有这么清澈的一双眼睛,尽管是血红的,此时此刻灼热又满是贪念,但她坚信,这双眼睛的主人,不会伤害到她。

还是沈元夕先发声:“三殿下?”

三殿下闻言动了动,他垂下眼,缓缓欺身而来,跪上了床。

他慢慢拉起沈元夕的手腕,放在自己腿上,双手仔细将她的衣袖挽起,认真地卷边,一层两层,露出妃色的绣花里衣后,又将那层轻薄细腻的里衣边也卷了上去,一直到臂窝处。

三殿下眼睛专注地看着臂窝处的青蓝色血管,它被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凡人听不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唯有幽族能听到那奇妙的,仿佛静夜私语的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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