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5)

“啊,这样。”沈元夕只剩重复这几个字了。

“关于三殿下的事多着呢!”刘玉娴红光满面,兴致勃勃,“但三殿下不喜有关他的流言,听说高宗时期,有说书人白日胡诌,三殿下亲去茶楼,等说书人开始后,他突然出现在台上,悠闲坐在说书人身旁,让他接着说,说书人说一句,他便摇头说假。”

沈元夕喝了两口风,咳嗽着笑了起来。

这么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姑娘们在国公府相互借着珠钗花簪,就连沈元夕,也被刘玉娴拉去,姑娘们七手八脚,给她参谋着重新打扮了一番。

到了约好的时辰,女孩们说说笑笑登车到了三缘桥,迎着风提灯夜游。

桥上景致很好,等上了桥,发现瑞王爷带着家眷也在,加上他的仆人婆子侍卫,以及来溜须拍马的官员商贾们,桥上拥挤嘈杂。

这闹哄哄一片,举目都是人,刘玉娴叹了口气,心知今年又瞧不见三殿下了。

姑娘们的兴致都漏了气,一个个的安静了下来。

沈元夕也莫名低落,思索过后,安抚道:“没关系,兴许明年能见。”

“本想今年能见到,也让你瞧一瞧……三殿下气度容貌,真如天人,见了你就知道。”叹息后,刘玉娴换上一副笑,对着沈元夕道,“不过,元夕姐姐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能见到。”

身边同行的姑娘们也都心照不宣。

沈元夕很快明白了刘玉娴的意思。

国公府今日的热情,是认为她一定会入宫伴君,趁现在照拂着,到时等她入了宫,也是给刘妃顺个人情。

一时间,眼前的景也不好看了,沈元夕低垂着眼,只想回家。

自己很可能入宫这事,父亲并没有明说,回京路上接到宫中前使问询生辰八字,再看父亲数次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就有了这么个猜测。

酉时过后,将军府来人接她回去,刘玉娴执意同车送她,临下车,沈元夕摘了头上的珠钗送还,刘玉娴摇头道:“这珠钗难得,是崖州岁供的海明珠,去年中秋长姐赐送的,就送元夕姐姐了,好姐姐,收下吧。”

这番话,是真的要当她入宫了。

沈元夕愣了愣,无奈收下。

送别刘玉娴后,沈元夕匆匆回房,边走边拆头上耳上的珠饰,将头发松开后,那紧绷的头皮一下子舒服了许多。她粗粗编了个发辫,换了身骑装又裹了件狐裘,抱着手炉,问明父亲还未归后,敲开了薛子游的房门。

“子游,走,放夜鸢去。”

薛子游显然是等了很久了,他缓缓合上书,拿出早已做好的夜鸢,幽怨道:“还以为姐姐要把我给忘了。”

“找好地方了吗?”沈元夕悄声问道。

薛子游道:“先出了府再说吧,我们从侧门走,王拂在,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翻出去时,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东边人多。”沈元夕重新系好身上的这件狐裘,咳了几声,说道,“起风了,再晚怕是要下雪了,我们往西边走走,找个地方放了就回吧。”

东街尽头的三王府内,乌鸦正在酣睡,三殿下灯下闲读,静夜里远远传来更漏声。

三殿下微微蹙眉,窝在贵妃榻上咬着手指呆望着满月,仍然难以平下心来,实在想出门去。

于是,他放下书,仔细给自己系上斗篷,无声无息飘出了庭院。

老仆掌灯喂鱼,见三殿下停在自己身旁沉默,默契地回答道:“今夜上元节,东边人多西边少,殿下还是朝西边去吧。”

三殿下点了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恭喜刘玉娴女士,获得本文第一位预言家头衔。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三殿下。”

是,天天见,夜夜见,烦死了。

第4章 夜雾迷城

有王拂放水,沈元夕和薛子游顺利出府,因不愿大张旗鼓放个夜鸢也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簇拥着,二人步行向西街。

沈元夕牵着薛子游的衣角,走着看着。

“《四海寰宇》中说,华京的西街有棵千年古树,还有个建在街上的月神庙,路过的人都会对着寺庙拜一拜。”

薛子游听了,撇了撇嘴角,“书上不一定都是真的,有是有,但也就那样,路人没几个拜的。”

沈元夕扯动薛子游的衣角,好奇道:“你去过了?”

“我路过。”

“那地方开阔吗?不然……就在月神庙附近放夜鸢?”

薛子游想了想,点了头。

路程有些远,沈元夕时不时哈着手说冷,薛子游皱眉道:“你若早些回来,哪会受这份罪……都和她们说的什么,一整天都不着家。”

沈元夕忽然笑了起来,快走几步凑近了薛子游,轻声道:“三殿下。”

薛子游不屑嗤声。

“哎呀,我刚刚提到了三殿下,他不会出现吧?”沈元夕又开起了玩笑,“今天我可听了一整天的三殿下,据说,瞧见满月时叫一声三殿下,他就能听到,出现在月亮下。”

沈元夕松开手,比划着圈起月亮,半晌后,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并没有突然出现个三殿下,她挑起半边眉,一阵低笑。

“嗯,果然,就和话本一样,是假的。”

薛子游淡定发问,“哦,所以那些女的,还说了什么?”

“要是迷路了,三殿下会默默给你指出回家的路,送你回去后,他会一言不发地消失。”沈元夕步伐轻盈了起来,沉浸在这种半真半假的趣闻之中,掰着指头念了一路,“三殿下对人血的气味没反应,传闻说他食素……”

薛子游兴趣缺缺,但听到这里,沉着脸道:“你怎么听她们胡诌。”

“我又没信。”沈元夕笑了起来,轻拍在薛子游薄薄的后背上,“我当然知道这些是胡诌,幽族哪有不饮血的?”

“幽族也算人,吃饭喝茶跟我们没什么不同。”薛子游道,“但那些仅能果腹,血才是生存之源,那个气味……根本不可能戒掉。所以不要把什么三殿下当作不会伤人的好东西。”

“我知道。”沈元夕语气严肃了几分,望着薛子游的眼睛,“放心吧,子游。”

“你们一整日除了个三殿下,就没有说别的吗?”薛子游想移开话题。

哪知沈元夕道:“其他的啊……那还不如聊三殿下。”

除了三殿下,剩下的那些,都会让她想起“可能会入宫”这件烦心事,思来想去,沈元夕又把话题拽回了三殿下:“说起来,她们聊了一整日,也没人提到,若是来了癸水,三殿下到底能不能嗅出来。”

薛子游瞪大了眼,倒抽一口气,却欲言又止地捂住嘴,别开了红透的脸。

“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啊。”沈元夕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望着月亮沉思,“我好奇很久了。”

薛子游闷声一阵咳,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抬手指着前面,不自在道:“到了。”

月神庙就在前方,那棵千年老树长在庙里头,庙的围墙只到树腰。破败的样子并不像书中所写的那般香火旺盛。

薛子游道:“月神庙求财求子求姻缘,按理说应该香火供奉不断,但你看,它连院墙都没有修缮,足以说明……这地方不灵验。我早说过,你不要信书中所写,那些真真假假,不比那些女人们口中的三殿下可信多少。”

沈元夕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揉了揉鼻尖,喃喃道:“不过此处确实适合放夜鸢。”

庙宇前有一方空地,无树木遮挡,最近的高墙院落也在五十步开外,无灯火无人居。

把夜鸢放起来之前,要在夜鸢上写三个生辰愿望。

沈元夕将展臂长的纸鸢铺在地上,从小包裹里掏出笔墨,润了润,不假思索写了第一个愿望。

“希望今年能够拉开父亲去年送我的弓。”

薛子游念出来后,皱眉道:“就这?”

“怎么了?这真的是我的愿望。”沈元夕敲着手指,苦思冥想她剩下的两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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