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龙榻爬不得(52)

作者: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不过陶临渊还是冒着被熊掌撕碎的风险,连连放出手中箭矢。

数只飞虻箭落在追逐魏无晏那只黑熊的身上,黑熊吃痛嘶吼,从高高的树上跌落下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再无了动静。

空中弥漫的血腥气似是激发出其余两只黑熊嗜血的本性,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津液与鲜血从锋利的齿缝间甩落。

陶临渊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腰间的龙渊剑。

“畜生始终是畜生,只是可惜本王的剑要沾上畜生的血。”

男子眼底锋芒毕露,仿若秋水宝剑出鞘。

魏无晏站在树杈上,周身茂密的枝叶遮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林间回荡着黑熊愤怒的咆哮声,其中夹杂着隐隐的剑鸣。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周遭的树木都跟着大地晃动,魏无晏心口骤然一缩,刚刚那声巨响,究竟是摄政王击倒黑熊,还是...他被黑熊扑倒在地...

一想起方才那只黑熊大口撕咬獐子的血腥画面,魏无晏忍不住浑身打颤,她想高声呼喊,可又怕引起树下黑熊的注意。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抽出匕首,奋力砍断四周遮挡的树枝,这才终于看清地面上的情形。

此刻日落西山,余霞成绮。

摄政王浑身浴血,就连身下的绝影马都被鲜血浸湿,一人一马背对霞光,落下一道阴影。

男子对面的两只黑熊一伤一死,存活下来的那只黑熊体型最为庞大,肩背高高隆起,浑身皮肉抖动,仿若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见此情景,魏无晏缓缓拧起眉心。

因为她发现摄政王身下的绝影马已经耗尽体力,马腿止不住打着哆嗦,显然无力与仅剩的这只黑熊周旋。

陶临渊翻身下马,手中饮饱了血的龙渊剑在霞光中泛着迷离金芒。

一人一熊在林间对峙,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固,静到只听能到胸腔中鼓动的心跳。

魏无晏摸了摸后背上的箭筒,她还剩下一只箭矢.....

在淌满鲜血的地面上,黑熊最先失去耐心,似是不敢置信眼前渺小的猎物居然如此难缠,居然让它的同类相继倒下。

黑熊张开深渊巨口,仰天长啸,疾速朝着眼前的猎物飞了上去。

面对如山崩一般气势庞大的黑熊,陶临渊并未正面迎敌,矫健身姿灵敏闪躲,同时手中剑芒如雷电闪烁。

黑熊身上连连吃痛,变得愈加狂躁,疯狂挥舞的巨掌拍在周围树干上,震得落叶纷飞。

就在此时,一只金芒破空而出,不偏不倚,直直射进发狂黑熊耳中。

黑熊忍不住抱头嘶吼,而陶临渊也趁着这个宝贵间隙,手中剑芒大盛。

随着黑熊轰然倒地,陶临渊抬眸看向树下站立的少年。

小皇帝一身绯红,身姿挺拔,衣袍被风吹得如火焰燃烧。少年仍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肩臂绷得笔直,一对儿泛着水光的大眼冷冽又坚定。

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少年。

“陛下,已经无事了。”

陶临渊走上前握住小皇帝纤弱的手腕,让少年垂下紧绷的手臂,语调低沉而温柔。

“都无事了。”

林外传来沙沙的响动。

片刻后,一队御林军出现在树林间,薛锰瞧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林中一片狼藉,数不清的树木被撞到,地上洒落的鲜血在低洼处汇聚成一汪血池,就连空气中亦是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三只硕大的黑熊倒在草丛中,毛发上遍布伤口和箭羽。

“末将救驾来迟,请摄政王降罪!”

薛锰浑厚的声音让魏无晏醒过神来,她仰头看向身畔的摄政王。

男子玄色衣袍颜色暗沉,可俊脸上未沾一点血迹,依旧是霞明玉映,俊美无俦。

那双幽深的漂亮眸子,在霞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流光,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魏无晏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晕了过去。

薛锰瞧见摄政王长臂一展,将晕倒的小皇帝带入怀中,似是担心身上的污血沾染到龙颜,还细心地在小皇帝脸颊旁垫了一张干净帕子。

“先回行宫。”

“末将遵命。”

薛锰迟疑了一下,追上前问道:“王爷,这三只黑熊该当如何处置?”

摄政王单枪匹马手刃三只壮年黑熊,此番壮举在日后流传开来,该会是何等震撼人心。

陶临渊垂眸凝视怀中呼吸绵长的小皇帝,淡淡道:“归入皇上擒获的猎物。”

薛锰闻言一愣,想要劝说摄政王送给小皇帝的战利品太过显眼,要不还是寻几只獐子或是野猪归在皇上擒获的猎物,这样兴许还会让众人更信服一些。

“你去将那只中箭的黑熊斩首,放在礼台上供百官瞻仰皇上的箭法。”

薛锰顺着摄政王眼神示意,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一只黑熊。

要说这只黑熊的体型尤其硕大,宛如一座小土山。

熊耳中插有一只金羽箭,此箭角度刁钻,力道浑厚,直直插入黑熊脑髓之中,显然就是这关键的一箭,要了黑熊的性命。

薛锰盯着那只金光闪闪的箭羽,瞳孔微震。

他认出了这只箭乃是小皇上持有的金羽箭。

因为小皇帝臂力不大,摄政王特派人从海外寻来质地坚硬但重量轻的巴沙木,又命能工巧匠在箭尾镀上一层金箔,使箭矢看起来精致又实用,可谓是根根价值不菲。

这...小皇帝的射技何时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

薛锰醒过神来,他口中连连赞叹,抬头却发现摄政王早已抱着小皇帝走远了。

月明星稀,一声又一声的蝉鸣穿透如意菱花长窗,渗入寝室。

除了不绝于耳的蝉鸣声,似乎还有人群欢喜的呼喊声和慷慨激昂的大风曲,那是军队为了鼓舞人心,欢庆胜利的战歌。

魏无晏睁开眼,望向头顶上烟罗紫纱幔愣神。

纱幔上用金银丝绣有攒枝千叶海棠花,风起稍动,如梦如幻。

“陛下醒了?”

魏无晏顺着清冷的声音,转头看向床畔俊美夺目的男子。

摄政王罕见地没有穿玄色衣衫,一袭象牙色织金锦袍,白衣胜雪,墨发玉冠,清冷月光渡在他如玉俊容上,衬得整个人淡雅如仙,清隽如松。

眼前的男子,与之前在林中浴血奋战,眸底淬满寒冰的嗜血阎罗判若两人。

魏无晏想要起身,突然感到右肩传来一阵刺骨钝疼,痛得她低吟一声。

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男子俯下身,强壮的手臂将她托举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了块松软的靠枕。

“陛下拉动弓弦时用力过猛,右臂被弓臂反震之力伤到韧带,吕太医已经帮陛下敷过药,需要静养几日,方可拆下固定在手臂上的支架。”

魏无晏垂眸看向自己的右臂,这才发现她的手肘上缠绕着数层棉纱,手臂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好似一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纱带从脖子两侧垂下,固定住她受伤的右臂。

“摄政王有没有受伤?”

“陛下最后一箭放出得及时,微臣并未受伤。”

“那便好,朕在树上瞧见爱卿浑身是血,乍一看也不知爱卿有没有受伤,当时真是吓坏了朕。”

魏无晏说完,转头看向烛火璀璨,歌声缭绕的窗口,好奇问道:“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陶临渊目不转睛盯着小皇帝。

少年双颊此刻恢复了几分血色,因刚刚苏醒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慵懒,如麋鹿一般湿润的眸子望着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陶临渊凝神看了一会,才悠悠道:

“行宫中的人在庆祝陛下带回来的战利品。”

魏无晏微微睁大双眸,檀口轻启,啊了一声。

“朕...朕射到那只的獐子,不是已经葬身于黑熊腹中了?”

莫非是摄政王让人剖开了黑熊的肚子,将那只獐子的残骸拿了出来,送去行宫御膳房给百官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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