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龙榻爬不得(98)

作者: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胡言乱语,陛下怎么可能是女子!”

“简直是无稽之谈,陛下若是女子,摄政王怎么会不知道!”

可...不就是摄政王亲自将长公主从宣州城接回宫?

沛国公的一席话,在群臣心底掀起惊天骇浪的同时,又不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陛下的容貌的确过于俊俏了,还有金人王子在驿馆大闹生事后,众臣才知晓原来摄政王一直在宣州城寻找长公主的下落。

如此种种,的确过于巧合,惹人生疑。

莫非....

大殿内,群臣不禁露出狐疑目光,看向金色垂帘后那道朦胧不清的身影。

“沛国公最近在看那个画本子,听起来怪有趣的?”

小皇帝沙哑的声音从垂帘后传出,终止殿内众人的窃窃私语。

“沛国公说出的话虽然荒诞不经,但既然你心中有所疑虑,朕不妨唤长公主前来,事情便能真相大白。”

“不必了!”

沛国公断然拒绝小皇帝的提议。

根据线人来报,昨夜小皇帝歇在漓锦殿里,而太仆寺备好的驾銮是从福宁殿出发,如此说明,金銮殿上的皇上定是被他人假扮。

陶贼定是担心今日有人会提出质疑,才会让小皇帝留在漓锦殿,好出面作证。

沛国公说出他的猜想后,垂帘后的小皇帝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听到小皇帝不悦的语气:

“沛国公一会质疑朕是女子,一会说朕与长公主乃是同一人。朕为了自证清白,召见长公主与你对峙,你又说朕是其他人假冒。怎么,你还想朕亲自走下御道,让你扯起脸皮看看朕有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久病初愈的小皇帝显然因沛国公的胡言乱语动了怒气,剧烈地咳起来。

“来人,将疯言疯语的沛国公拖下去,日后永不许此人踏入早朝。”

摄政王一声令下,御林军即刻动身。

“住手!”

沛国公高喊一声,他伸手扯下头上的紫玉官帽,高高举在脑袋顶上,额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喊道:

“臣愿以郑氏一族发誓,今日之言不曾有半句作假,否则自愿革除国公爵位,陛下若是不敢当面与臣对峙,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证清白!”

“御林军退下。”

殿下御林军得了摄政王的命,松开披头散发的沛国公。

陶临渊负手而立,目光居高临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却未达男子漆色眸底。

男子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出剑,长臂一挥,剑锋直接没入沛国公脚前的鎏金地砖中,吓得他跌坐在地。

“沛国公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利索,别没跑到盘龙柱前再跌上个跟头,若想自戕以证清白,还是用匕首轻便些。”

身型狼狈的沛国公恶狠狠瞪向金阶上眉眼清冷的男子,眼中充满愤怒的火焰,

他对陶贼恨之入骨,自从新税法实施以后,世代簪缨的郑氏一族元气大伤,沛国公心中极为清楚,待陶贼登上龙位之时,就是他郑氏灭族之日。

本以为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在,还能阻止陶贼问鼎龙位的野心,可当他得知小皇帝竟然是女子的秘密消息,顿觉万念俱灰。

想到南帝对他的承诺,沛国公浑浊的眸底闪现出一抹狠戾之色...

恰在此时,垂帘后传来小皇帝的声音:

“且慢!”

众臣瞧见小皇帝转过头面向摄政王,语气中隐有责备之意:

“沛国公就算得了失心疯,祖上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爱卿怎能和他计较。罢了,朕就露个面,也好叫沛国公在路上走得安详一些。”

小皇帝话音刚落,众臣只见金色垂帘微动,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从帘后走出来。

少年头戴金冠,面容如玉,唇红齿白,清眸流盼,平静的目光扫视过殿内神情各异的臣子,淡淡道:

“朕大病初愈,理应再歇上一段时日,可大魏与金人议和之事迫在眉睫,朕只好勉强打起精神上朝。太医叮嘱朕莫要吹风,摄政王这才命人在龙椅前放置垂帘,只是想不到这些举措,竟然会让沛国公升起这般荒谬的想法。”

小皇帝说完这一席话,迈着雍容雅步拾级而下。

一双绣金九龙云纹靴停在沛国公眼前。

沛国公仰起头,撞上小皇帝清澈的双眸。

他挣扎着从鎏金地砖上爬起来,枯枝一般的手指紧紧扣着小皇帝的双肩,浑浊的眸子撑着老大,使劲盯着眼前的眉眼含笑的小皇帝。

少年吹弹可皮的肌肤莹白细腻,面颊和耳根之间不见丝毫凹凸的痕迹。

小皇帝今日穿了一件圆领滚金镶边龙袍,露出的修颈上隐隐浮现出男子才有的凸起喉结,顺着少年沙哑的声音起伏:

“沛国公仔细瞧清楚了,朕的脸皮底下可是他人的模样?”

不只是沛国公,就连距离小皇帝较近的其他臣子都伸长了脖子,

嗯...小皇帝的确是生得眉清目秀,五官也略明艳了些,不过从少年从容洒脱的举止和初显露的男子特征,仅是个翩翩美貌少年而已。

看来沛国公的确是疯了。

“你若是真的...那...那...漓锦殿那个就是假的,我要见长公主,我要见长公主!”

沛国公发现眼前的小皇帝如假包换,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错漏,脑中转念一想,猛然发现自己被陶贼和小皇帝联手给骗了,气得他在大殿里大喊大叫,还想扑上去扯下魏无晏的龙袍。

御林军当即将皇上护在身后。

此时殿中的百官,没有一人会去相信形若癫狂,满口胡言乱语的沛国公。

这时,皇城司指挥使出列,对金阶上的摄政王行礼道:

“启禀摄政王,臣从沛国公府内搜查郑耀出与南帝来往的书信。信中,南帝教唆郑耀在朝堂上污蔑陛下与长公主乃是同一人,是摄政王李代桃僵,将长公主囚在后宫折辱。待郑耀挑起百官疑心后撞柱自戕。作为回报,南帝会将郑氏一族暗中接至荆州封官授爵。”

沛国公顿住身形,他看向皇城司指挥手中的信件,目露惊恐之色,欲要冲上前摧毁,却被御林军擒拿住,死死按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罪臣郑耀私下勾结南帝,诬陷朝臣,造谣圣上,扰乱朝纲,本王下令褫夺其沛国公爵位,即刻问斩,郑氏一族男女,尽数流放赤炎塔,永世不得入京。”

金阶之上,男子眉眼凌厉,薄唇微启,将世代簪缨的郑氏一族打入谷底,

沛国公怎么也想不到,他今日此举非但没有戳穿小皇帝的身份,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加速郑氏一族走向灭亡。

陶临渊慢慢扫视过殿神色各异的群臣,冷声道:“本王希望郑耀今日的疯言疯语止步于金銮殿,若是让本王在外听到一丁点风声,造谣者的下场便会同郑耀一般,诸位都清楚了吗?”

殿中群臣听到摄政王的冷言敲打,皆是两股战战,纷纷跪地叩首,以表忠心:

“臣等不敢....”

早朝风波过去后,小皇帝似是感到十分疲惫,并没有随摄政王一起前往垂拱殿议政,而是匆匆起驾回到福宁殿。

进入寝殿后,魏无晏立刻让宝笙拿来早就备好的清酒,用清酒打湿帕子,敷在她的脖子上。

“陛下,摄政王从民间寻来的千面鬼手真是厉害,给您黏上的鱼胶喉结简直可以假乱真,我瞧您身上出了汗,可脖子上的假喉结一点都没破损。”

原来,昨夜在魏无晏和摄政王用晚膳时,摄政王就得到皇城司送来的秘信,得知魏洵与沛国公勾结在一起,准备在明日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揭发魏无晏的女儿身秘密。

二人按兵不动,故意让沛国公的耳目瞧见魏无晏歇在漓锦殿中,好让他以为福宁殿里的皇上是假冒的。

但其实在熄灯后,魏无晏通过漓锦殿的密道,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至福宁殿。

大魏皇宫之下修建有数条密道,接连三宫六殿,甚至可以通至宫外。可密道图在多年前的一场争储之乱中遗失,此后的大魏皇帝便渐渐遗忘宫殿地下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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