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40)

作者:江河晚照 阅读记录

李滨唉声叹气的往隔壁梢间走,自觉为自家三爷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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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刚回到韶音阁,却没发现小招的身影,难免担心的不行,怕小丫鬟是不是在谢府又惹了什么麻烦,被哪位主子罚了。

在门口等了会儿还没见人,她刚想要忍着羞愤再回莫忘斋一趟,求谢尘帮着找找人,就见小招小跑着从角门的方向赶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你去哪了,不是告诉你在这谢府要谨小慎微么,你这样不晓事就莫要留在我身边做拖累了,我明天就请大姐姐派人送你回国公府!”

白歌见她跑过来,心里又气又急,本就委屈难言的情绪在担忧中瞬间爆发出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斥责。

小招看见她刚露出点喜色,随即便被训懵了。

她手中气死风灯的“咣当”掉在地上,灯中的烛火瞬间被扑灭。

小招猛地跪在地上,拽着白歌的裙角,吓得脸色惨白,有些结结巴巴的带着哭腔道:“姑娘,姑娘我错了,姑娘你别赶我走,我,我就是担心你,我去找你,就让那个坏、坏蛋随从给关起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丫鬟不断晃着脑袋,眼中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又是急又是慌,嘴里磕磕绊绊的叙述着:“姑娘求你,求你你别赶我走,我知道你难受,你打我吧,姑娘你打我出出气吧,你别这样,别把我赶走——”

小丫鬟开始还是强忍着的哽咽,可说到最后,却是瘫坐在地上,抱着白歌的腿,咧着嘴放声哭了出来。

“你被关起来了,被谁关起来了,李滨吗,你受伤没有?”

她这一番话说的白歌又气又感动,又是被她说的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身来检查小招身上有没有伤。

小招哭的气都喘不匀,一边打着嗝儿一边摇头,像个小孩子。

“没,没,受伤——”

白歌强忍着鼻间酸涩,红着眼圈手上使了劲把小丫头从地上拉了起来。

“行了,快起来,坐在地上哭你当你才三岁大吗,快进屋!”

小招听她语气放软了,这才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却在抬头时瞧见了白歌略显痛楚的蹙了眉。

她哭腔未停,哭嗝不断,却又急着问:“姑娘,你,嗝,你怎么了,哪,哪疼吗?”

白歌腰间因用力拉扯更酸痛了些,此时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先进去吧。”

小招捡起地上的灯,哽咽着搀扶住她,主仆俩终于进了韶音阁。

很快,韶音阁里就亮起了灯火。

白歌赶紧细细询问起小招被关起来的经过。

“我见太阳都要下山了姑娘还没回来,就怕出什么事,接过到了莫忘斋那个姓李的坏蛋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我本来跟他理论来着,谁知他死活不肯让路,我就想硬闯——”

小招说到这,声音弱了下去。

白歌细眉皱起,觉得这丫头实在太过鲁莽,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你这么个小身板儿,他一个大男人拦在门口你如何硬闯?”

虽说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去闯莫忘斋实在是危险的很,可说到底是担心自己,明知道危险还是去了。

白歌只觉心中又酸又软,摸了摸小丫鬟油亮的双丫髻。

却听小招面上认真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肯定打不过他啊,所以我就想到之前在淮安的时候,厨房的路妈妈教过我,若是遇到男子欺侮实在躲不过就试试用脚踹他下盘,就是□□那个位置!”

白歌抚在小丫鬟发顶上的手一顿,忽然觉得这丫头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实属是李滨发了善心了。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莫忘斋门口见到了李滨,看着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模样,她有些僵硬的问了一句:“你成功了?”

小招丧气的摇摇头:“没有,我腿刚抬起来就被一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灰衣大汉制住了,真奇怪,我之前明明都没见过他的。”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就,嗖——的一下就出现了。”

白歌心道幸好你没成功,不然估计李滨非和你拼命不可。

“然后我就被那个灰衣服的给绑起来堵住嘴关起来了,一直到刚才才被那个坏蛋放出来。”小招气呼呼的说。

白歌被她这么一打岔,郁愤的心情倒是消解了大半,她轻轻掐了一把小丫头鼓鼓的脸颊。

“好啦,别气啦,去帮我上厨房要些热水,我要沐浴。”

小招见她眉宇些微舒展,也跟着开怀,动作麻利的就小跑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白歌将手上的玉镯脱下来,珍重的放在妆奁夹层的软缎垫子上,之后才脱了衣衫坐在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迅速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缓解了因傍晚那事带来不适。

“姑娘,要不还是我进去伺候你吧。”

小招站在屏风外,有些不解的唤了一声。

白歌看着身上深红浅红的印迹,心中发沉,忙出声阻止:“不用了,你去让厨房一会儿送点吃的过来,我有点饿了。”

听见小招应过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放下心来,细细打量身上,直到看见雪白肩膀处一个尤其明显的深红色印痕,红的好似要沁出血来,她才愣了一下。

忽然想到自己在谢尘肩膀上咬出的牙印,她伸出手在肩膀上比了比,应该就是一个位置。

又想到自己临走前谢尘毫不留情的羞辱,腰上和难言之处的酸胀疼痛,心中的委屈顿时止也止不住,一滴滴晶莹如珍珠落在水面上。

她恨恨的拍打了两下水面,浴桶中顿时知乎饿的浑身溅起一朵朵水花。

不是什么权高位重的矜贵人么,还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怎么不仅心眼不好,嘴那么毒,还睚眦必报。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莫忘斋时,见到了那局残棋,当着谢尘的面她便评价他是个阴险心黑之人,现在想来由棋观人心,果然是准的很。

谢尘那又凉又沉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轻则流放千里,重则人头落地。”

“要一个翰林编修的命是不是很容易?”

便是此时身子浸在热水中,白歌也觉得手脚阵阵发凉。

谢尘是吏部左侍郎,或者说是实际吏部如今实际的掌权人,更是皇上钦点将要入阁的心腹重臣,他想要裴桓的命,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或许仅仅是态度上透露出些许的不满,亦或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便会有无数人为他去除烦恼。

就算裴桓是圣上钦点的探花,可在谢尘这般权臣面前,也如蚍蜉撼树一般无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谢尘的一个念头丧了命,或是前途尽毁。

白歌窝在浴桶里,直到里面的水凉透,凉的她无比清醒,才起来换了衣裳,将那玉镯重新戴在手腕上。

不管是为了姨娘,还是为了裴桓,便是再苦,她也得咬着牙忍下去。

·

玉漱院

戚白玉穿着中衣散着头发,正没什么精神的躺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墨香站在她身后手法轻柔的为她揉按着太阳穴。

许是之前为了骗过白歌折腾的太过,戚白玉是真把自己搞病了。

郑太医看完之后直道她是心肺郁结,寒气入体,若不放宽心绪好好调理肯定是要留病根的。

于是在连喝了两日的汤药后,再加上已经入了夏,戚白玉不仅没见好,更是被那药汤子苦的半点胃口没有,人看着越发憔悴消瘦了些,精神也极差。

这时丫鬟云香撩了帘子进来,脚步有些急,戚白玉听见那珠帘晃动的声音,闭着眸子懒懒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沉不住气。”

云香欲言又止的看向戚白玉,自昨日夫人突然发了一通火之后,再提起那事她就很有些发憷。

戚白玉半天没听见人说话,微睁开眼睨着她,不耐道:“有话就说,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云香无法又生怕触怒她,只好尽量委婉的道:“刚刚有厨房婆子过来禀报,说七姑娘自午间出了韶音阁就没回来,到了戌时了屋里才又亮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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