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他的复仇之日。

“叶兮。”见我掀开了车帘，一直不言不语表情严肃的白越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如今一无所有的是苍歧，本公子取代了他的地位。”

我怔怔看着他，一时之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今天的白越没有穿常穿的锦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威武的戎装，大红的披风在风中肆意飞扬，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说：“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的容貌，本公子不输他。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的武功，本公子不输他。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的权力和地位，如今，本公子也不输他。”

直到这时，我方才明白。

白越之所以会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皆是因为我。

皆是因为，他想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只能摇头拒绝。

我有苍歧了，我是他的妻。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的回答。

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回答，白越嘴角微勾，缓缓地抬起了手，说道：“没关系，本公子从来不接受拒绝。”

他话音一落，白家的人和那些将士便齐齐向我们袭来。

此时因为中毒的缘故，我不仅没办法使用妖力，连武功都没办法动用。

面对那样多的敌人，苍歧还要护着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尽管如此，苍歧却始终不肯松开与我交握的手。

哪怕身受重伤，哪怕浑身是血，他也绝不会离开他爱的人。

这便是苍歧。

第21章 结局

那场混战的最后，苍歧终于因为力竭倒了下去。

我不能失去苍歧，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所以我便将胸腔剖开，挤出了一滴心头血喂给苍歧。

至于为何原本应该是三滴的心头血如今只剩两滴，我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这会儿已经追上来的白越见此一幕，越发愤怒：“你本来就只有三滴心头血，给了本公子一滴后，就已经元气大伤！现在你还给了这个浑蛋一滴，你究竟还要不要命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我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最后的记忆是白越以最快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将我抱在了怀中。

“不……不要杀他……”

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后，我便彻底晕了过去。

然而不知为何，这一次晕倒之后，我并没有陷入黑暗，反而好像有意识飘在了半空，如同之前在白越梦里那般。我看着白越将我抱进怀中，看着他将剑抵在了苍歧脖颈边，看着他咬牙切齿了许久，又收回了剑。

他将我抱起来，走向了之前的马车，盔甲上不停有鲜血滴落地面。

起初我还以为那些血都是旁人的，可后来我才发现，那是他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的。

他在重伤了苍歧的同时，自己也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白家的长老劝他包扎伤口，回族地好好养伤，他也不听，只是吩咐所有人不要跟着，然后便驾着马车带着我一路疾驰到了长白山。

通过无数的机关陷阱后，他带我来到了位于长白山底下的一片巨大的地下宫殿群。

说实话，大殷的皇宫也算得上富丽堂皇了，可跟这里的地下宫殿比起来，完全是乡下和京都的对比。

最精致的一栋宫殿正中放了一口巨大而华丽的棺木，白越便抱着我一起躺入了那口棺木之中。合上棺木，最后闭眼之前，我听到白越用非常满足的声音说：“阿兮，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黑暗再度袭来，待到白光重临世间的时候，已是几个月之后。

那会儿世人皆以为白越已死，实际上他在棺木里沉睡了几日，身上的伤便彻底痊愈了。

他估摸着既然自己能痊愈，得到了叶兮心头血的苍歧肯定也没什么大碍。

他对叶兮有多执着，苍歧对叶兮便有多执着。

是以在身体恢复了以后，为了避免苍歧找上门来，白越便打算先下手为强处理掉苍歧，并将我给他的心头血抢回来。

苍歧原本就一直在寻找白越的下落，见白越主动送上门来，当下也没和他客气，拔剑便向他刺了过去。

这一战整整用了三天三夜，最终苍歧和白越两败俱伤。

苍歧被重创，随后便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沉眠了数百年。

而白越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忘记一切回到五岁大小，重新历经成长。

在第一次身体越变越小，记忆也越来越模糊的同时，他给自己下了动情必死的血咒，希望自己从今往后无论重新成长多少次，永远不要再对任何人动情。

后来成为孩童的他，清醒之后以为自己是孤儿，被挑选到枫华谷成为守墓人。

他不再记得叶兮，只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可享墓中所有宝藏和武功秘籍，记得自己不能爱上任何女子，否则必当衰竭而亡。

我那会儿飘在空中，在看完这一切之后，也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到这里。

为了改变五百年前我们三人注定纠缠的悲剧宿命，我在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便在枫华谷的地下宫殿中设下了阵法。

白越、苍歧二人的身体里面都有我的心头血，如果当有朝一日我们三人再齐聚这个墓地，以棺椁为阵眼，当我们三人的血都流入这个阵中，我们便可以回到五百年前，回到最初大家相遇的时候，改变这一切。

可是后来，我因为布这个阵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居然再一次忘记了所有的事。

醒来之后，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真实身份。

我一个人在武林飘荡，被人所骗，为人所利用，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败类。直到，再度遇到白越。

画面一转，我发现自己再度回到了那个放有棺椁的地下宫殿。

阵法的光芒渐渐熄灭，我的意识也在渐渐消散。

再度昏迷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只有一滴心头血，只给了苍歧或者白越其中一个，这个谜题就好解了许多。

可我偏偏有三滴心头血，自己留了一滴续命，其他两滴分别给了他们两人。

两个人的长生可生死与共，可不离不弃，那三个人呢？

第22章 后记

我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所见是一片厚重的黑暗。

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瞎了，后来我用妖力弄了点光出来后，才发现我正身处一个地下宫殿之中。

我抓了抓脑袋，很努力地想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可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

而更让我觉得惊讶的是，我的身边竟然还有两个没有任何意识的凡人。

一个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个像诱人坠入地狱的艳鬼，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为了表达我对他们美貌的敬意，我便将他们二人一起拖进了那口尚且完好的棺材里面，并排摆放好——有了棺材，他们至少不会做孤魂野鬼了。

做完这一切后，我便从这地下宫殿出去了。

身为一个妖怪，我一点也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去寻一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人，然后组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

思及此，我觉得事不宜迟，应该立马行动起来才好。

外面阳光正好，春光正浓，正是寻找良人的大好时机！

阳春三月，草叶青青，扬州城内柳絮纷飞，我和我刚认识的俊俏书生在河堤上畅谈人生理想。

还未谈到一半，我就听到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我抬头，便瞧见了让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先前我在地下宫殿里亲自装进棺材的两个美男，居然活过来了！

因为太过惊讶，我都忘记了逃跑。

反而是我才相上的那个书生，看到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特别没出息地丢下我，一个人跑掉了。

如曼珠沙华一般危险惊艳的少年目光幽幽地看了看我，而后又看了看他身边面容俊美冷淡的男子，凉凉地开口道：“以这个死鬼的忘性，我估计一个人可能看不住她，要不联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