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看到了，他看到盖西大笑着，把餐刀捅进了老人的胸口。那一瞬间，瑞亚确定自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恶魔的影子。

一时间，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灯光也暗了下来，人群在黑暗中渐渐消失，大厅变成一片死寂，只有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和盖西头上的红色丝结一样，一样的耀眼而绝望。

……

“后来经过心理医生的诊断，我们才知道，盖西的人格很不稳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盖西的身体里衍生出另一个人格。”

时至今日，瑞亚已经很平静，“这个人格具有非常强的攻击性，会无差别杀人。”

“难怪她会忽然攻击我，还很痛苦的样子。”洛七若有所思地说着。

“本来盖西是要被销毁的，但我们很多人求情，主上才改变了主意，把她监禁了起来，就在那座房子里。这么多年了，没有人可以见到她。”

“对了，你提到的那个红色的丝结，是你曾经戴过的那个吗？”洛七忽然想到了这个。

“是。”瑞亚点了点头，“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穿盖西喜欢穿的衣服，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她还在的错觉。”

洛七心里五味陈杂，“原来你穿女装是为了纪念她。”

“是……”瑞亚的声音忽然迟疑起来，他的目光越过洛七的肩膀，落到他的身后。

洛七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映入眼帘的黑色的西装裤和衬衫下摆，再往上看，他看见了洛城的脸。

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洛七可没忘记，自己是偷偷从房间里溜出来的。

洛城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没有看瑞亚一眼，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洛七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洛城看到自己的时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种怒气没有在脸上有任何的表现，那是真正的压制在心里的怒火。

“洛城。”洛七忍不住追上他，拉住了他的手。

洛城停下脚步，转过身，俯视着他，他的眼神如同冰原，“七七，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七愣了一下，抓着对方的手指松开了些，几乎要放他离去，但很快又抓紧了。

他想起了瑞亚的脸，还有那句“我会保护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洛七对这种感觉感同身受。瑞亚曾经帮过他很多次，自己，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洛城，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洛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第八十一章 激怒

“对吗，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洛七不卑不亢的看着洛城，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洛城不怒反笑，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偷跑出来而生气，不紧不慢地说道：“瑞亚已经给你讲了盖西的故事，是吗？所以你想给她求情？”

对方这样不遮不掩的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倒是让洛七有些惊讶。

无论是武力还是心计，洛七都远远极不上对方，但是在感情问题上，两人都是势均力敌的。不过，洛七也不准备打感情牌，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按照规矩来。

“洛城，我不是要求情，也不会用我们之间的关系来牵制你。”洛七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但是，你敢说，在处理盖西的事情上，没有受个人情绪的影响吗？”

洛七是在明确的质疑他，但洛城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眼睛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说实话的，这种紧张的对峙让洛七有些害怕，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如果被打伤的人不是我，你还会处死她吗？你根本是因为我受伤了，生气了，才会下重罚！”

“还有，伤人的是盖西的另一个人格，她原本的人格什么也不知道，是无辜的，你这样做，根本是全盘否定了她的所有！”

“你口口声声地说着要守规矩，但是却把私人感情牵涉进去……”

“规矩？”洛城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笑容如同不曾融化的冰川一般冷漠，那种冰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七七，我跟你说过了吧，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我就不会再追究你私自闯入禁地的事情。我确实是因为你受伤了才重罚她，但我怎么罚，和你没有关系，懂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我喜欢你，但和你无关”吗？但是……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洛七的情绪好像忽然被引爆了一样，他提高了音量，情不自禁地拽住了对方的衣袖，“瑞亚是我的朋友，盖西是他的姐姐，你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管了？”洛城反问他。

洛七并没有退缩，他看着洛城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公正的处理的这件事，盖西她，罪不当死，对吗？”

洛七却忽然笑了一下，似乎觉得对方非常的可笑，他摸着洛七的头，微微俯下身说道：“七七，你想让我公正的处理这件事，那么我问你，你知道私闯禁地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洛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七七，我不是在吓你。你觉得我生气的原因只有盖西吗？不，更大的原因是你，你的莽撞，冒失，不计后果，这些才是我生气的真正原因。”

洛城忽然捏住了洛七的下巴，强硬地扳起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有时候真想狠狠地打你一顿，让你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不是只有血的教训，才能让你有所改进？”

“我愿意！”洛七忽然挣脱了对方的桎梏，仰着头大声说道。

“什么？”

“我说，我愿意接受惩罚。”洛七正容亢色地看着对方，“我承认，我的好奇心太过了，所以才擅自闯了进去，我不想让你包庇我，该受什么惩罚，就尽管来好了。”

“但是……”洛七话锋一转，“与此相对的，我希望你能公平的处理盖西。”

这种情节就好像热血漫画里的固定场景一般，主角以自己的牺牲，来拯救他人。

但是洛城对这种’舍己为人毫无好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弱者的相互抚慰而已。而洛七这种随便的自我牺牲，这种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无疑激怒了洛城。

他最难以原谅的，就是洛七随意地为别人伤害自己。

“七七，你还真是，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啊。”洛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洛七，他盛怒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平静，“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第八十二章 道歉

“嗖！”

“啪！”

长鞭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在空旷的刑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四壁都是冰冷的金属，似乎还散发着潮湿的寒气。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让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粗糙的鞭子携着劲风，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红痕，甚至慢慢渗出血珠。

洛七咬住了嘴唇，把痛呼压回肚子里。手腕被冰冷的手铐锁在头顶，身体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不想表现出一点软弱，只因为那个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平静的注视着他。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刚才的言行，一定是把对方惹怒了。

明明知道洛城最看重他的安全，明明知道洛城故意包庇着他，可他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心意，甚至以此为筹码，来换盖西的命。

但是，现在不能退缩，一旦后退，就会前功尽弃，那样的话，自己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盖西，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嗖啪！”

擅闯禁区的惩罚，是鞭刑。执刑人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体型壮硕，当然，力气也不容小觑。

洛七一直在尽力忍耐着，嘴唇被咬的发白，和脸色一样。从前做杀手的时候，也没少受伤流血，但像这样被人绑起来打，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