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番外(91)

作者:今州 阅读记录

这些天以来, 晗色不怎么休息,一停下路途就总是打坐着治疗自己的伤,而他其实也没闲着。不同的是他运转灵力不为疗伤,而是为更好地操控这具身躯。

这小刺猬妖当初几近死去,是他一缕魂附到它身上苦苦支撑,那天伪神散去形体时, 汹涌澎湃的灵力灌进刺猬的身体, 把刺猬妖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魂魄给灭了。由此, 这身躯便成了他得以栖息和控制的容器。然而灵魂和身躯不匹配,终究无法长久,尤其是他离开鸣浮山越来越远,魂力也越来越弱。

长此下去,总有一天会支持不住,他会被迫离开这具身体,回归原本的躯壳。

但自己那具身体……还在不在不好说。

哑巴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早,今天立秋了,我很高兴你即将重获光明。】

“立秋了?”晗色有些讶异,想了想又改口道,“才刚刚秋天啊。”

哑巴捋过他散在鬓边的碎发,牵着他出房间去,到客栈一楼的大堂用早餐。

晗色边吃边问:“离东海还有多远?”

哑巴往他的碟子里再放一个小笼包:【只靠两条腿,再走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赶到。】

晗色嘴里叼着的水晶饺差点掉桌上:“怎么这么久?”

哑巴心想不然嘞,东海东海,极东之海,他还是大黑蛟的时候足有千年修为,原身又庞大,飞起来当然快了,又不是所有坐骑能像他一样牛叉的。

晗色苦着脸,顿觉包子也不香了:“我得尽快恢复修为,这样才能更快一点儿。”

哑巴心里矛盾,他愿意这趟旅途无穷无尽地持续下去,但若真为小草好,这样的想法便太自私。

草草吃完早餐,晗色急匆匆地出门,哑巴拉住他去马店,用两颗金珠买了一辆最舒适快捷的马车,然后叹息着把他抱进车里去。

晗色挤着眼睛分辨马车,看不清只能用手四处摸:“这是什么笼子?”

哑巴雇了个正好要去下一座城镇的旅人赶车,钻到车里来抓住晗色乱摸索的手:【不是笼子,是马车。外头车子绑了两匹快马,他们带着车跑。这样比你用两条腿赶路快得多,你还可以坐在这车里打坐,以便抓紧时间恢复修为。】

晗色竖起个拇指:“好东西啊……不早说,早知道有这玩意儿早用上多好。”

哑巴扯谎:【之前路过的城里没看到有卖马车的。】

说话间马车发动,晗色没防备,倒栽葱似地撞进哑巴怀里,耳边听见了强有力的心跳声,震得脑子嗡嗡。

他往后挣开,胡乱拍着马车内部抱怨:“好归好,这里面就是太窄了。”

空间一狭窄,他便感觉到哑巴的注视无处不在,他无处遁形,让人别扭。他只得找着位置打起坐,专注于眼前,脑海里回想余音。

马车有些晃,摇得他脑子有些涨,晗色刚皱了眉,唇边忽然碰到了一点温热的东西,惊得他开口斥责:“干什么?”

张口瞬间,一颗甜甜的东西送进他嘴巴里,他用舌尖一卷,尝出了是一颗山楂糖。

哑巴在他手心写:【怕你头晕,我带了糖果备着。】

晗色含着那甘甜的糖,一时之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一边运转灵力,一边携着甜和他说话缓解尴尬:“一直哑巴哑巴地叫你,你的名字叫什么?”

这话说完好像更尴尬了。

【就叫哑巴。以前能说话时不大说话,说了也常常不是人话。如今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哑巴更适合我。】

晗色挑了挑眉:“是被什么人嫌弃了吗?”

哑巴失神地凝视他,晗色见好一会儿都是寂静的,脸上露出了调侃的笑意:“被老子说中了吧?”

哑巴怔了一会,牵着他的手垂眸剖白:【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总是口不对心。心里想对他好,可是说出来不是一回事,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贬低伤害他。】

这回的笔画划得轻浅,晗色八卦之心熊熊烧起:“这个他是你喜欢的人?”

哑巴写得有些艰涩:【他先喜欢我,我没有珍惜,后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晗色辨认完他的意思,思绪纷杂起来。

这刺猬不是说喜欢他吗?

这落指的力度和微颤,这特么是余情犹在啊。

“人家走了,你就去追嘛。”

【追过,但还是口是心非的毛病,追回来的方式也不对。又把他伤到了,其程度比之前更深。】

晗色没往别的想,稍微有些吃味,很快又肃然地斥责和纠正他:“你要是觉得自己做错,反悔了,还想和那人好好相处,就按着对方的行事风格来,不要搞那种大男人的臭毛病。”

等了一会,哑巴才慢慢写道:【我为时已晚。】

这话让晗色不知道是该说他活该好,还是该同情他好。但他脑筋忽然一急转,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说你喜欢我,不会是因为我像你心中那个刻骨铭心的人吧?”

他当真是受够了移情的替身情结。

等了好一会,掌心的笔画沉了:【你就是你。你是晗色,独一无二。】

马车摇晃如摇篮,晗色一动不动地侧着耳,听着心弦无形地拨,弦未停,天雨来,有淅淅沥沥的水滴到马车顶上,轻快如飞鸟的羽翼。

哑巴写道:【下雨了,深山夕照深秋雨。】

晗色舔舔唇齿间的糖味乐起来:“现在是初秋不是深秋,掉书袋掉错了!”

哑巴无声地笑,什么也没说,又给了他一颗山楂糖。

晗色吃着糖,轻声对他说:“哑巴,咱俩算扯平了。”

他安心地闭上眼运转灵力,也不用再没话找话地舒缓两人之间的氛围,只需要听同一场雨,安静地享受彼此之间的异和同。

秋雨下得绵密,似乎因为如此,马车里的温度有些降低,晗色便没把上升的体温当回事。然而随着时间和马车一起向前,雨越下越急,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哑巴把马车的窗户掩上,一回头看见晗色鬓边都流了汗,也没多想,伸手就给他擦拭。

然而晗色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抓住了哑巴的手贴在侧脸上,像沙漠渴望雪水一样。

哑巴被他的温度震住,试探着往他身体里渡入些灵力察看,谁知晗色体温上升得更明显,从耳朵到脖颈,红成枫叶的颜色。他睁开眼,本就因为视线受损而茫然的眼睛更加混沌,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惑。

哑巴怔怔地看着他,即便他现在眼睛不复之前明亮,面容也不是原本的模样,他还是很快口干舌燥。

只因他对露出这样神情的晗色再清楚不过——这根本就是合欢毒发作了。

这毒在七天前第一次全面爆发,每隔一个时辰便发作一次,七个时辰后便没有了效果,周期都围绕着七的次数。他还以为这下流毒只要做上那一轮就能解开,原来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哑巴的心跳得比马车外的雨要快,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传声到晗色识海里呼唤他。

晗色听到了呼唤,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丢垃圾似地丢开他的手,连滚带爬地摸索到马车的门,猛然打开便要跳下急行的马车,上半身都钻出去了,幸亏被哑巴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否则这么摔出去必定头破血流。

他的举动把赶车的旅人吓得不轻:“啊啊这位小公子你要干什么!”

晗色难受至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我……我……想泡冷水……”

旅人懵逼不已:“你想洗澡?这荒郊野岭的上哪洗去?”

哑巴紧紧抱住他,环顾着周围地形,两边都是野林子,前后都没有人烟,此时天色将近晌午,要赶到下一个城镇不知道还要跑上多久。

雨下得更大了,怀里的人体温也在不停飙升,他直觉合欢毒这回的发作与上一次不同,再怎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旅人见雨越下越大,索性提议:“公子哥!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的,要不先停下躲躲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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