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每天都想闹海(86)
再后来,白钰的修为愈发精进,万年之中的大半时光都在闭关,她就等啊,等啊...每逢他出关的日子便早早的在洞口守候。可与她的欢欣截然相反,她能感受到,随着白钰一次次的闭关出关,他看待她的眼神,也变得一次比一次冷...
之后,终于迎来他飞升上仙的天劫,她便守在道场外,为他护法,祈祷他无虞。
当然,天资聪颖,仙根绝佳的白钰,不出意料的渡劫成功,不多久,便被正式立为青丘狐帝。而她,站在封禅台下,如一介小小的信徒,同泱泱众人一起...顶礼膜拜。
拜这世间的王,拜她心中的神。
当前狐帝再一次说起儿女姻亲时,距离当年初次提及已经过去一万年了...这万年间,她自认,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可是没有用,没有任何的用,白钰再一次,言简意赅的拒绝。
为什么?
这一万年,几乎掏空她所有情绪,到头来,竟是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她只是揪着好看的眉,痴痴地问。
我不爱你。小雅,放手吧。
他冷酷无情,宛如一尊冰塑的雕像,遥望着千山以外的月光,对近在眼前的小小火焰不屑一顾。他可以为冷淡的月芒守身如玉,却坚定的拒绝...为星火所消融灭亡。
她恨,她恨他的固执;她恨,她恨她的固执。
似乎由仙堕妖,只在一念之间。
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都说神仙最好无欲无求才能长生,可她成妖了,她终于可以放肆的爱恨,终于可以淋漓尽致的宣泄,宣泄这累叠了一万年的种种悲欢。
可是,她不能放手。
怎么爱都好,怎么恨也罢,就是不能放手,不可能放手。
一万年不够,那就再一万年,两万年不够,那就再再一万年...也许厮磨的久了,累了乏了,他终是会回头的,她一直这样想的,直到...
“如你所见所闻,婉露仙子乃白钰心爱之人。”
他就那样淡漠的,轻飘飘的,宣布了她的死期。
为什么?为什么...
夜筝脱力,跌坐在一地狼藉之中,埋首双膝间,失声恸哭。
她总是问为什么,连绵多年的怨恨,挤压至今,只余下一句为什么...可她也知道,答案并不重要。
夜凉如水,长风似浪翻涌袭来,抛起廊柱间垂挂的白色纱幔,帘幔飞舞,有一人边拾起散落满屋的物什,边向着夜筝缓步行去。
他蹲下身,灰白色的袍子铺展于地,眸子里藏着沉寂万年的星光,低声道,
“如果这样能好受些,哭吧...”
“我的王。”
荆州·玉罗山
难怪,就连孟阙上神都甚少知道白钰拜师修行期间的事迹,毕竟,弟子堕仙委实是有辱师门的一桩事。
只是…
“原来,你同你师妹,竟还有婚约...”婉露垂眸,神情落落。她自人间飞升,自是知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重要,虽然神界不怎么受拘束,但这仍然使她如鲠在喉。
白钰拉过她素净的小手,搁手心里轻轻摩挲,语气温柔却又坚定无比,“露儿,这世上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白钰——唯一认定的爱人。”
婉露微怔,她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避讳表达对她的思慕与珍重,一遍一遍的重复,无过是...想让她安心。
是啊,她总是畏缩,总是犹豫,总是不安。守着自己的那一点卑微,像一只胆小的刺猬,徒增他的忧烦。
“钰郎...”她轻声唤道。
“我在。”他浅浅笑着。
忽而两瓣柔软的唇欺上他双唇,他不由地睁大了眸。
第五十章
尚不及反应,那绵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婉露羞红了脸,腼腆一笑,“傍晚时分,你趁我酒醉偷亲我,当我不知道吗...”
白钰先是一愣,随后低低的笑出声来,既然他的扭捏姿态早已被人尽收眼底,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露儿...”
他目光深沉,音色低哑,成功唤回仙子的专注,在月色与水雾的掩映下,婉露绯红的脸庞如一朵娇花,隐于重重烟云之中。
他捧起这张令他神魂颠倒的容颜,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视线交接俱是痴缠。他一时情动不已难以自持,声线低沉迷离,“你方才亲了我,可是要对我负责...”
千言万语消弭于唇齿间,他孤僻了万年的唇,终是摘获她首肯,郑重献上一吻。
我爱你啊...
溶溶月光下,靡靡雾色中,白钰的脖颈修长白皙,保持着一种献祭般的神圣姿态。
如何不是呢?她是他的命,是他的主,他甘愿,奉为牺牲。
大概是洞悉了白钰的决绝,本该是高兴的时刻,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从她眼底渗出,沿着光滑的面颊缓缓地悄然逝落,而白钰不言不语,只是轻轻...用指腹为她拭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