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首辅为我折腰(135)

作者:木泥土 阅读记录

夜一营是奉阳候谋划多年培养的死士,散于大盛各地,他当初有意要将夜一营取代宣德的巫行营,成为江湖上最强大的势力,并将夜一营交给了飞潜。

飞潜所等的今岁五月,是他与奉阳候商议好的让二皇子谋反的期限,到那时当今陛下会死,宣德曾与陛下许诺,朝中生变自会勒马回京。

宣德也会死。

寂寂黑夜,如同嗜人魂魄的鬼怪,将要吸弑整座上京城里人的鲜血,以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楚楚饮了好些浓茶,倚在贵妃榻上瞧着窗牖外,云裳与她说,密室里的火器全被人运走了,她心里很不安。

她怕。

虽然云裳与她说了好几次水雾将所有火药都熏染了,她还是有些怕。

这是一场豪赌,拿上京城所有人的命来赌。

凉风瑟瑟,透过窗缝吹在她身上,今夜的月色极为暗淡,那轮圆月还时不时的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她只能借着几豆羸弱的烛火瞧着窗外的一景一物。

上京城外身着金银盔甲的高大男子骑着马狂奔至上京城,夜色幽暗,男人的面色皎洁,被身上的银片将微弱的光折在鼻翼上,轮廓分明的一张脸此刻显得更为冷峻,在昏暗中显出一丝妖异,又是那般矜贵自傲,胯/下的骏马被他捩着缰绳,似雷电之势狂奔。

“驾——”

男人沉重的嗓音驱赶着,马蹄声‘噔噔噔’响彻整个官道,不远处,男人身后似是暴雨打林般的气势跟着千军万马,此次上京之战,他只想尽快平复,不伤百姓性命,不毁百姓房屋,不扰百姓安定之心。

还有,他的楚楚。

上京城内,几十年来遍布天下的巫行营众人收到宣德密令,皆赶往上京城,此时已将整座上京城围的水泄不通。

巫行营早年间是江湖上最大帮派,如今依旧是,凡巫行营众皆身着绛红色夜行衣,腰间束绣有麒麟图样的鞶带,所有人只认宣德与玉麒麟信物。

宣德虽隐居多年,而巫行营众却只多不少,皆是仁义之士,所行皆道义,所做皆为民,巫行营名声再烂,却从不做烂事。

世人皆爱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可人活一世,问的是自己的心,不是世人的偏见。

寅时,宫门大开,二皇子盛翊带夜一营的人闯入,宫内亦有霄云军给他做内应,如今,谢晚亭带走了上京城内七成兵力,剩余的被太子带去了安德府,此时上京内只有霄云军和武帝身边的近千名守卫,盛翊虽已胜券在握,却依旧心中慌乱。

没来由的乱。

朝中他的人,武将带兵把守了入上京城的四个城门,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文官都在他身后,要逼着武帝让位。

成败在此一举。

皇宫中的千名护卫自是敌不过他身后夜一营与霄云军的联手,盛翊很轻松的入了边元门,行至武台殿前的大殿之下,年轻气盛的皇子抬步向高台之上行去。

突然,四周暗潮涌起,似是平静的海面突起暴风,要将人淹没。

盛翊注意到了,似暗夜幽灵般轻盈的绛红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他轻笑,凭这些人也敢拦他夜一营和霄云军的人。

不自量力。

卯时,天光微亮,夜幕逐渐落下,武台殿前厮杀声依旧阵阵,殿内,武帝与宣德盘坐在棋盘前,棋局依旧复杂,波涛诡谲。

此时,上京城内马蹄声震雷轰鸣,盛翊派人守着的四处城门皆被身着金银盔甲的男人带兵降服,大队人马正向皇宫内赶去。

与谢晚亭同时赶去的还有一人。

太子盛砚。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帝让他去安德府就是为了不让他参与进来,可他回来了,还被谢晚亭瞧见了他心思缜密温和背后的另一面。

大军赶入皇宫,二皇子盛翊这场自以为精密的谋反彻底结束,他跪在武台殿前的台阶下,说要见武帝一面。

武帝允了。

宣德离开了,谢晚亭将此次参与谋反官员、将士以及一切事务都处理完,交于兵部尚书,才回了公主府。

马蹄声震震,男人骑马在长安街上,身上金银盔甲满是鲜血,是他最不愿闻到的血腥气,他以为他就要见到他的楚楚了,可身后依旧是快马,秦杨隔得很远就唤着他,“大人,大人——”

男人捩了缰绳,马蹄飞起,遂又落下,好在晨起长安街上并无几人,不然只以为突然从天而降一匹飞马,还有一个神情凛冽似刀剑锋芒的男人。

“大人,出事了,陛下中毒了——”

“太子殿下的人守在武台殿外,金鳞卫的人守在边元门,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我带人进去时陛下左胸口处中了剑伤,流着黑血,已经昏迷过去。”

“二皇子倒在大殿上,已经断了气,太子殿下说二皇子与陛下大吵起来,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刺杀武帝,他一时急乱错手将二皇子给杀了。”

谢晚亭凝眉,问:“殿内可有其他人?”

“刘公公也在,见到陛下晕倒他也昏了过去。”

“带贾长源进宫给陛下解毒。”

“是,大人。”

秦杨离开后,谢晚亭蹙眉怔了瞬,捩转缰绳又回了皇宫。

直到新的夜色落下,月光澄明,男人才回了公主府,武帝中毒之事被封锁,谢晚亭让秦杨带楚楚进宫见了武帝,许久后她才离开,并未回公主府,而是去了兵部,帮着太医院的人配药,医治受伤的将士。

上次她去城外清河村给村民送被褥棉衣,上天怜她就让谢晚亭回来了,这次,她希望,父皇可以好起来,不要丢下她和母妃。

她忙了一日,也是才回到公主府内,累的腿部酸疼,沐浴后就倚在贵妃榻上瞧着窗外,等着谢晚亭回来。

她想见他,可觉着他定是很忙,就没去找他。

一刻钟后,莹亮眸光里映出颀长的身影,她唇角勾笑,从贵妃榻上行下,步子轻盈奔向他,本想着扑进他怀里的,可他身上的金银盔甲都还未脱下,上面满是暗红的血迹。

她止了步子,怔怔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只是嗓音低低的问他:“可受伤了?怎忙的衣服都没换?定是忙了一日吧。”

她一连串的话说着,眼圈已泛红,不止是心疼他,还有父皇,她没敢在母妃面前落泪,怕母妃会更难过。

可她看到他,就收不住了。

“楚楚。”男人唤着她,手掌微动,“我没事。”

她垂眸应着:“我来给你褪下这身盔甲。”

他说:“太‘脏’了。”

她知道他指的是血迹,她冲他轻笑着上前,“没事,洗洗就好了。”

男人立在那里,任由她将他身上厚重的盔甲解开、卸下。

她竟是不觉得重。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随意的说着:“谢晚亭,你穿这身金银盔甲的样子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男人嗓音暗哑,却极为温柔,“怎么不一样了?”

她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

男人许久没应声,待她帮他褪去盔甲,他扯住她的手,“楚楚,帮我沐发吧。”

“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谢晚亭对她笑,她第一次见他这般疲累的模样,他说:“楚楚,我累了。”

楚楚应着,他应是几日几夜没歇息了,又经历了厮杀,是应该累的。

可他太会伪装,她给他褪去盔甲时根本没让她瞧出他的疲惫,此时才表现出来。

这么久了,她竟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累,就像高山河川间涓涓而流的溪水永远都不会停歇。

可他也是个人。

有血有肉的人。

男人目光深沉,黑沉的眸子被净室里的水雾迷了眼,感受着楚楚轻柔的动作给他用她的指腹理着发,若他适才与她说累是骗她的,那此刻却是真的。

他只想阖上眼好好歇一歇,有她在,他心里很踏实,似是一切纷扰责任都被雾气隔绝,再无法去扰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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