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33)

作者:孟犀首 阅读记录

换做是谁都要破口大骂。

“主人——”纤云从外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祝无晦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这会儿我什么都不想听,有事明天说。”

小姑娘两眼冒光,根本不看祝无晦的脸色,抓住她的手兴奋道:“主人,有青鸟从天而降!”

“青鸟?!”祝无晦立时端坐起来,难以置信道,“难不成是我师父?”当即跟在纤云身后,前去青鸟所在的地方。

夜色漆黑,夜雨滂沱。青鸟栖身于竹林中,周身散发出幽幽光芒,照亮了四周。

祝无晦远远便看到青鸟华美的羽毛,出尘的身姿不沾染丝毫雨水,优雅地站在原地,心中愈发急切。

青鸟是上界的讯使,这番拜访自然是传递消息。

“在下祝无晦,敢问青鸟此来为谁传递消息?”祝无晦恭谨行礼问道。

“方齐殷托我给你带句话:解药已寻得,不日便可踏上归程。”青鸟语调柔和,沉稳有力。

祝无晦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再拜。方齐殷正是她与方若霖的师父,多年前为方若霖寻找解药而前往上界,自那之后杳无音信,今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青鸟可直呼她师父名讳,可她却不能,遂回道:“多谢青鸟代为传讯,请告知吾师,我和师弟一切安好,叫他老人家不必着急。”

“好。”青鸟应道,随后振翅起飞,雨势对其丝毫没有影响。

望着青鸟远去的背影,祝无晦又变成一副苦瓜脸,哀哀叹道:“这下完了,解药有了,云卿不在。”

半晌,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作道:“不行,我得亲自去把他带回来。”竟立刻就要出发。

“明日再启程也不迟。”乐恒一把拉住祝无晦的手,把她往竹外楼的方向一路带回去。

祝无晦忧心忡忡,显然心已经不在此处。

“你就算着急也没用。云卿此刻在哪儿你都不知道,冒雨离开又能怎样?”乐恒这时也换上严肃的神情,俨然是祝无晦平日对待方若霖的态度。

“可……”祝无晦无话可说。

前面忽然冒出一个人影,纤云抬高灯笼一看,发现竟是李墨。他站在祝无晦三人面前,行礼道:“主人,属下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儿。”

第29章 酒家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石君仁支开邢应与其他两人,有意与方若霖并肩而行,步入安平镇的大街,他忽然问道:“颜公子与陆饮溪是什么关系?”

初时方若霖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玄机,正待回答时又阖上双唇,警觉地看着石君仁。

“颜公子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见过林萧风本人,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林萧风是逐水楼的人,逐水楼中与林萧风身量相当,且易容能够以假乱真之人,不多。”石君仁忽神秘一笑,“而且你的反应也告诉我,我猜对了。”

“呵,我和他有些私仇,石公子不必顾虑。”方若霖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石君仁朗声道:“颜公子可真是有趣,我一见着你,就知道你与我是同一种人。这可真叫人愈发好奇你真正的身份。”

“你我并不相同,”方若霖扭头定定看着他,神色平静,“若换做我,我会直接杀了那些人,不会放在义庄让他们饱受折磨。”

“可你我得出的结果都相同,在旁人眼中你我便是一丘之貉。”石君仁粲然一笑,伸手指着街道两边的房屋道,“说不定啊,我比你更讨人喜欢。你看,这些人得知爹娘感染时疫后避之不及,直到我派人将病患抬到义庄,他们才能高枕安卧,如今哪个还能想起他们因时疫而去世的爹娘?”

方若霖眉头紧锁,盯着黑黝黝的门缝,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石君仁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豪气道:“颜兄,管这些蝼蚁作甚,我请你喝酒!”说罢朝一条巷子走去。

巷子里未有一丝灯火,又何来酒家?

脚步声回响,黑暗愈发寂静,方若霖并不担忧石君仁会对自己下杀手,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来到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前。这户人家与别家不同,门上并未贴符封禁,石君仁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老李,上酒。”石君仁朝屋里喊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后,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披着衣服,端着蜡烛,慌忙走出来惶恐道:“爷,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喝酒自然要晚上喝,去把你最好的酒取两坛过来。”石君仁说完,老李忙不迭趿着鞋子去取酒,他又扭头对方若霖道,“老李是安平镇的酿酒好手,我尝过之后念念不忘,反正他家里没其他人,我也就没派人贴符,随时都可以来喝两杯。另外还叫他预备了许多,打算到时候带回去送人。”

方若霖淡淡道:“难得石公子肯与我分享这等好酒,在下着实受宠若惊。”

“哈哈哈!”石君仁大笑几声,乐不可支道,“颜兄用这般严肃的神情讲客套话,真是有趣。”

他犹自大笑,方若霖并未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何不妥,颇为不解。

“两位爷,酒来了!”老李一手秉着蜡烛,一手提着两坛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又两只酒碗擦得干净分别放在石君仁和方若霖面前,动作娴熟地倒满,殷勤问道,“可还要什么下酒的?”

石君仁摆摆手,老李知趣地退了下去。

“来,今日不醉不归!”石君仁正在兴头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方若霖素来海量,心头浮现陆饮溪在义庄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便愈发烦闷,一碗接一碗灌入肚中。

石君仁兀自说个不停:“无花无月,本非饮酒良辰,但难得遇到颜兄这样的知己,实为乐事。”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他这番话,方若霖想了想端起酒碗朝他敬了敬,面无表情仰头将一碗酒饮下。

饮毕一把将碗拍到桌上,出神半晌,目光停在桌沿,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兄、颜兄!”石君仁连声喊道。

方若霖回过神来,垂首喃喃道:“或许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太过自负。”

石君仁没理解他的话,问道:“谁说的没错?”

“他……陆饮溪。”

石君仁伸出左手拍拍他的肩膀,劝道:“颜兄别多想,他与你可不是一路人。修行之人不必过于在意死生。”说完又重重在方若霖肩膀上拍了几下。

方若霖眼光扫过他的手腕,瞥见一块如重山般的胎记,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酒碗又满上了,石君仁端起来劝酒,方若霖端起来刚送到嘴边,门外有人来了。

来人是邢应和他的一名手下。

“石公子,刚南边巡逻的兄弟传话,说有一户人家全部出现病症,请您过去看看。”邢应拱手道。

石君仁略微不快,却很干脆地放下酒碗站起身来,对方若霖抱歉道:“颜兄,看来要改日再请你一醉方休。”

“无妨。”方若霖微微颔首,心中却起了疑惑。

石君仁取出一枚灵玉放到桌上做酒钱,随后邢应身旁的那名手下引着他前往那户人家,邢应杵在原地像座雕像,不言不语,神情晦暗。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方若霖问道,却并不看他。

半晌邢应才答话:“在下奉劝颜公子一句,莫要和石君仁走得太近。”

“为何?”

“游二爷并非绝情绝义之人,却不知那石君仁在他耳畔吹了什么风,竟当真下令叫我们把安平镇的老者都抬去义庄。最近频频与石君仁商讨事情,行事愈发诡秘,我等看在眼里,多次劝阻无果,只得依令行事。在下知道出颜公子品性不坏,千万不要再受了他的教唆。眼下安平镇病患不算多,颜公子还是尽早离开罢,我也会派人送林公子离开。”邢应说得恳切,方若霖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方若霖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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