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47)

作者:孟犀首 阅读记录

“听闻游小姐好事将近,游三爷为何不留在家中,反而来这间小小的客店投宿?”方若霖随口一问,却好似戳中对方心事,游三思瞬间面如土色,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颜公子,小的给您再添杯茶。”家仆向前一步端起茶壶,一边添茶一边解释道,“我家三爷向来自由惯了,府里那些事有大爷、二爷操持,根本不需要三爷操心。”

“原来如此。”方若霖点点头,不再多问。他观二人神色,心知这件事必有隐情,打算留待后续一并查清。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响起,方若霖瞥见祝无晦进了关天香阁主的那间屋子,立刻找借口告辞游三思。

“天香阁主真是好手段,竟然引诱我的手下套出竹外楼的消息。”

祝无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方若霖在门外站定,双手抱臂听他们谈论。

“这话可不对,我从未引诱过李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主动为之。”天香阁主笑道。

祝无晦语气愈发冷厉,反问道:“若真如你所说,他是主动接近你,那他定然对你有意。又怎会将帮你设计陷害其他男人?”

“我从不与男人谈情爱,但也拦不住男人们自作多情。”天香阁主目光柔柔地拂过祝无晦与她身后的乐恒,嫣然一笑道,“天香阁虽行事与众不同,规矩却是有的。丑的不碰,有主的不碰,动了真情的不碰。”

“哼。”祝无晦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除了你那友人相貌极美之外,李墨还告诉我他需要定期服用‘雪中梅’。”天香阁主道。

“就这些?”祝无晦显然不信李墨只透露了这点消息,李墨此人入竹外楼数十年,头脑聪慧,行事周全,颇得她信任,知晓许多竹外楼的机密。

天香阁主坦荡荡地答道:“祝楼主,我对你们的机关法阵并无兴趣,光是制药一道,天香阁还未参透,又何须惦记不擅长的东西。”

祝无晦对此将信将疑,她倒不担心机关法阵之类的机密泄露,怕只怕天香阁主早知方若霖身份,现在却又佯作不知。

房顶瓦片传来一声响动,方若霖立即一个飞身跃上屋顶,当场抓住那名偷听的人。那人修眉俊眼,身材高挑,却是有些眼熟。

方若霖提着那人走进屋内,扔到祝无晦面前。祝无晦态度冷静,看了眼那人,语气平淡地问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你怎会在这里?”天香阁主露出一丝诧异道。

屋内除了方若霖,似乎都认得这位在房顶偷听的男子。方若霖疑惑地望着师姐问道:“这位是?”

“在下李墨。”不等祝无晦回答,地上的男人已朝着方若霖的方向叩头道。

祝无晦微微点头,解释道:“我叫他一直跟着我们,原本我想待找到你之后,再前往天香阁讨个说法,却没想到天香阁主私事繁忙,恰巧来了此处。”说到后两句,语气一转,带着鄙夷看向天香阁主。

方若霖久居竹外楼,偶然间隔着屏风见过数次李墨,仅仅是眼熟,算不得有交情,全不知他为何要向自己叩头。

许是李墨叩头的举动引起了天香阁主的注意,她的眼神在方若霖身上逡巡一圈,猜出他的身份,眉眼弯弯道:“不知那日我离开长乐山后,陆饮溪可有对你下手?”话虽是疑问,可语气却像早已知道答案。

她调笑的语气令方若霖耳尖发烫,一双如墨的眸子狠狠扫过她的脸庞,沉声道:“交出没有掺杂其他东西的雪中梅,否则化去你的金丹。”

天香阁主全无惧色,笑吟吟地说道:“雪中梅所需材料并不难寻,可却极依赖季节,需得在二十四节气的大雪之前集齐材料,于大雪那一日始,寒火炼制九九八十一日,方得雪中梅。虽则繁琐,功效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抑制灵力运转,敢问公子所患何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医治。”

“不劳烦阁主,先交出雪中梅,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呢。”方若霖满眼嫌恶道。

天香阁主叹道:“不论是何病症,落得如此地步,你只怕时日无多,比起吃雪中梅吊着性命,还不如让我为你研制一味对症的药方。”

“你听不懂我的话?”方若霖问道。

天香阁主道:“交出雪中梅可以,但我却不知自己还欠你哪笔账?我师妹苏合曾替你传信给祝楼主,你承诺事后必有报答,该不会忘了吧?”她明眸善睐,挑了挑眉,显得极为得意。

答应苏合的事,方若霖并未告诉过第二个人。若他想翻脸不认账,也并非不可。但他本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更何况苏合谨遵诺言传信给祝无晦。

“你就这样放过她了?”祝无晦追出来,一脸不甘心。

方若霖问道:“当初是苏合亲自告诉你我的下落,是也不是?”

“是。”

“唉,此事是我亲口答应苏合,事到如今,怎好翻脸不认人?”方若霖捏着眉心,实在头疼。

“机关球你打算何时使用?”祝无晦又好气又好笑,无奈之下换了个话题问道。

“今晚等他睡下便打开,届时他醒来便会身处幻境,分不清虚实。”方若霖走到无人处才开口低声道。

“好,今晚我会搬到西院,你且小心。”

街上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甫一关上院门,声音通通隔绝于外,院中奇花异草,假山嶙峋,足见主人的品味。

闹市取静,精致秀丽。

陆饮溪才以林萧风的身份拜访完这间宅院的主人——游一念。

游龙庄庄主游浩然有三个儿子。长子游一念眼高手低,满脑子都是些男盗女娼之事;次子游双忆就不同了,比起父亲游浩然多了些仁义,比起大哥游一念多了些沉稳,深得家中老小信任;小儿子游三思从不过问游龙庄事物,镇日在庄中饮酒弹琴为乐。

三人性情截然不同,却都有文才,颇具情趣。

陆饮溪对游一念的院子赞不绝口,游一念乐呵呵地亲自送他到门口,盛情相邀他来参加自己女儿的婚宴。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哪里的话,还要劳烦阁下代我向陆楼主感谢他一番美意。”游一念客套道。

陆饮溪拱手作别,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游一念这样的人,本身就是最好的傀儡,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若他是石君仁,也会先除掉游双忆这个最棘手的对象。

他思绪万千,停在一间首饰铺子前。

“客官,我们店里的可都是刚从海外运来的奇珍异宝,您看看这支珊瑚簪子,颜色多艳丽,像您这样的公子,必定有佳人相候,不如买一支赠给姑娘。”掌柜捧着一支簪子极力吹捧。

陆饮溪看了眼簪子的成色,又看了看掌柜,笑道:“这簪子我要了,另外再拿一副纸笔过来,我写一张清单,你需得在两日之内为我凑齐。”既然已答应参加婚宴,便不能空手前往。

“好嘞,客官您稍坐片刻。”掌柜一看来了大主顾,立刻殷勤地吩咐手下伙计去取纸笔。

陆饮溪在掌柜的陪同下继续欣赏店内摆着的首饰。金首饰、银首饰、玉首饰、檀木首饰,琳琅满目,造型新颖别致。

“这支怎么卖?”陆饮溪拿起柜台上一支简单的羊脂玉簪子问道。这支簪子通体雪白莹润,但美中不足的是,簪身上有一条黑纹,黑纹中又夹杂着一道飘逸的白,乍一看像是裂开了,细看又觉颇有几分像龙。

白玉有瑕,君子不耻。这簪子想必久卖不出,盒中已积灰。

“客官要是诚心与我做生意,这支簪子就当我送你的。”掌柜的爽快道。

“我人都在店里了,自然是诚心诚意。”陆饮溪笑着将簪子收起来。

他人虽瞧不上这支簪子,陆饮溪却觉得它与师父实在般配,越看越爱不释手,欢喜之际又随手指了指架上的各色簪子道:“这些全都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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