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55)

作者:孟犀首 阅读记录

“都这样了,还去后院转悠。”扬八絮絮叨叨,话音刚落就被乐恒一个诀封住嘴,纸笔皆被收走。

“唔唔唔!”扬八嗓子里发出抗议的声音。

贺同生面色凝重,坐在椅子上出神。他此前曾传信给师父周兰,将方若霖的话原封不动地写在信上,这已过去一个月,师父却没有任何回音。他忧心之下,方才又去后院送出一封信。

希望师父赶得及寿宴。贺同生掐指算着信传到的时间,以及师父前往游龙庄所需耗费的时间。

“唔——唔!”扬八跑进来试图让乐恒给自己解除嘴上的封禁诀。

贺同生瞧着他一阵烦心,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碟都抖了抖。

扬八噤声看着他,额上冒出一丝冷汗。

贺同生狠狠说道:“你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斩断你的双手,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写不了字。”

闻言扬八哪敢再哼唧,两眼含泪乖巧地正襟危坐。

纤云两耳终于清静,连走路都欢快了许多,乐恒不必担心他给主人造谣,也恢复稳重的姿态。

这日子可真无聊。扬八小心翼翼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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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想打人了……

第48章 寿宴(二)

明日就是游浩然的寿宴,街上反比一个月前陆饮溪来的时候冷清。凡人商贩大半被迁到城外,来来往往都是贺寿的修士,这样一来,游龙庄弟子巡逻时也能省心省力。

陆饮溪三人一早就抵达此处,落脚的地方慕容欢早已派人安排妥当,房间内的一切都是按照最上等的标准置办,更难得的是虽处闹市,室内却能隔绝外界喧嚣,清静闲雅。

“这个地方选得不错。”祝无晦称赞道。

“师叔满意,在下的人就不算白忙活一场。”陆饮溪站在房间外,话说得十分讨巧。

这间茶楼本不留宿客人,陆饮溪提前安排人包下这里,收拾出两间雅室作为客房。

窗户半开,楼下对面是游一念的别院。

当然,他选择这座茶楼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清静,更重要的是看中了它的位置。

明月,或许应称为天香阁主,早些时候寻到几名曾与游一念有过往来的女子套出了许多事情。游一念表面衣冠楚楚,常把礼法挂在嘴边,背地里没少干男盗女娼之事。纵使他真阴衰惫,但女人却没断过,为避免外人嚼舌根,他从不走正门进这间院子,院里有地道直通游龙庄。

陆饮溪从明月那里买到这些消息,为的是从中找到最快获取游一念信任的办法。

“为何只有两间卧房?”方若霖皱着眉头打量四周,发觉除了二楼北边的两间卧房以外,其他都是品茗的雅间。

“这座茶楼二楼只这两间勉强可收拾出来做卧房,”陆饮溪指了指面前的两间屋子,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因此只得委屈你与我住同一间。”

方若霖沉默片刻,朝祝无晦问道:“师姐,我和你住同一间如何?”

“我无妨。”祝无晦话答道。

陆饮溪听他二人定下来,顿时有些慌了,急忙道:“师父,徒儿还想同您促膝长谈,更何况,你二人或许觉得此事无妨,可乐先生若是知道,必定心中不快。”

方若霖早发觉他的盘算,满脸鄙夷道:“陆饮溪,你若是欲求不满,就去城里寻个女人或小倌泄火,别来烦我。”

话音未毕,祝无晦脸颊登时微微发烫,轻咳一声,站在这儿也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

“哎,师父这般误解我的好意,徒儿好生委屈。我不过是想让您休息得更好。”陆饮溪一脸委屈,手里的动作却截然相反,一把揽过方若霖,时隔许久催动锁魂枷,令他再无法反抗。

“师姐,我……”此处没有外人,方若霖本未觉得不妥,却见师姐神色尴尬,这才咂摸出方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本想立刻解释,可陆饮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得身不由己地说道,“师姐,我细细思考一番,觉得饮溪说得颇有道理,打扰你休息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说罢,方若霖“主动”走进另一间屋子。两间屋子之间隔着段距离,基本听不到彼此之间的声音。

方若霖坐得笔挺,左手搭在桌上,冷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饮溪走到他面前跪下,乖顺又亲昵地仰头望着他,仿佛方才用锁魂枷操控方若霖的人不是自己。

“师父,徒儿确有许多话想与你说,可你总在避开我。”陆饮溪缓缓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无论当年的事背后有怎样的原因,我都愿意再次相信你。”

“你……脑子坏掉了?”方若霖倒吸一口冷气问道。

“纵使两人坦诚相待,也未必能领会到对方言语中的十分真意。更何况有些事情在你口中半真半假,徒儿愚钝,不免对个中因果误解。”陆饮溪眼神微动,话说得委婉。思及此前方若霖不肯说出夔鼎之事,竟狠心咬舌,他便不敢逼得太紧。

方若霖听他这么说,忽然焦躁起来,问道:“如今又怎么肯信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陆饮溪语气温和,“师父慷慨赠我珍宝,我自该有所表示。”这确是真心话,没有半点掺假。

说这话时,陆饮溪目光柔和明亮,仿若回到当初那个一心信任恩师的少年。

时至今日,方若霖仍旧无法抵抗这样恳求的目光,不自觉地顺着他来,口气也柔和许多:“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去贺家村?”陆饮溪直截了当地问道。

方若霖缓缓答道:“我多年追寻杜止意的下落,他忽然现身在贺家村附近,我径直跟了过去。”

“那……后来呢?”陆饮溪攥紧方若霖微凉的手掌,颇为迟疑地问道。后来的事他亲眼所见,却始终希望能从师父口中得到另一种答案。

“后来……”方若霖指尖不自觉地用力,移开目光说道。

陆饮溪察觉到他手中的动作,无奈地问道:“你又想搪塞过去吗?”

良久,方若霖端详着他,像是看透他的意图般,平静地说道:“如果我说,那天的事若是再发生在我眼前,我仍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你会再次出卖我吗?”

陆饮溪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沉思片刻,郑重道:“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

方若霖感到好笑,笑个不停,眼神盛满怀疑,心中泛起苦涩。

“你这些年可有祭拜过爹娘?”方若霖忽然问起这件事。他记得贺家村人的尸体都埋在后山,墓碑却立在村里。

“每年都会修整坟墓。”陆饮溪答道。

方若霖垂下眼帘,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答道:“你今年可以去后山看看,自会了解当年缘由。”

陆饮溪点头道:“好。我只再问一个问题,这件事是否与夔鼎有关?”

方若霖浑身一僵,半晌不答话,只冷冷盯着他。他不知陆饮溪从何得知夔鼎一事,但夔鼎与龙灵丹息息相关,事关他的安危,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内情。

“楼主,大掌柜到了。”门外有人敲门道。逐水楼的手下习惯称呼慕容欢为大掌柜。

陆饮溪扭头答道:“请她稍等片刻。”

门外的人转身离开,脚步声逐渐远去。

“师父,我们不急于一时,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陆饮溪松开他的手,恭敬地说道。

陆饮溪离开房间,门轻轻关上。

方若霖定定坐在位子上出神,忽地起身向门口走去,慕容欢和陆饮溪在一楼商议明日寿宴之事,他就站在门边,透过门缝偷听二人谈话。

距离隔得远,二人谈话听不真切。可隐隐约约传来的“龙骨”“贺礼”,如针般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三个月前,他生生被被剜出的龙骨仍在陆饮溪手中,况且陆饮溪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那是要送给游浩然的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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