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89)

作者:孟犀首 阅读记录

“晚辈并非自己想要炼制龙灵丹。”陆饮溪解释道。

“你打算为你师父销毁那张丹方?”楚陶倏忽间飘到陆饮溪眼前,四只眼睛仿佛看透一切。

陆饮溪点头,看入她的眸子,金色的眸子中藏着汹涌的恶意。

“那我就……”楚陶在空中轻盈翻转一圈,八只手臂柔柔摆动,如在水中游动,留下一串笑声道,“偏不告诉你~我看过你的记忆,两次背叛师父,孺子可教也。照我说,你这恶徒不如做到底,何必半路反悔?”

“若我说莫延生炼制成了龙灵丹,已飞升上界了呢?”陆饮溪声音严肃,定定看向楚陶妖娆的背影。

其实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早已飞升的师祖却出现在和莫弃捐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封渊的宝库之中,又怎可能是偶然?且先拿来试一试楚陶的态度。

楚陶停在半空中不发一言,陆饮溪继续说道:“你累积千年功德,却渡劫失败,唯余一缕灵识永远困在这座陵墓之中,他不过一条巴蛇,却借外力飞升上界。”

“他如何得到龙骨?”楚陶收起方才轻浮的语气,冷冷问道。

“根据晚辈不多的了解推测,莫延生任魔尊之时,守护魔域与凡界边境的正是一对龙族夫妇,那对夫妇两百多年前也消失了。”陆饮溪心中捋了一遍线索,给楚陶足够的暗示。

“本尊陨落之时,莫延生这条巴蛇还不知在哪里,他飞升与我又有何干?”楚陶转过身来质问。

“细细追究起来,这其中有两点关系。一是他偷了各位魔尊棺中珍宝作为己用,其中定有龙灵丹的材料;二是龙族若知道此事,必然会踏平魔域,到时候魔域的一切将不复存在。想必尊上也不愿见到魔域落得如此境地吧?”陆饮溪缓缓道来。

“龙族怎么会知道——你打算告诉他们?”楚陶神色一凛,笃定地问道。

“无论是我师祖还是师父,皆有能力前往龙伯岛。”陆饮溪微微颔首,哪怕他并不知道如何传讯给域外仙境之中的龙伯岛,他师祖和师父亦不知晓。幸而楚陶的灵识并不能随时窥视他的思绪。

陵墓内一片寂静,陆饮溪察觉到雕像们在交换眼神。

楚陶终于开口,嘴角扬起一丝狞笑说道:“只能由你替我们除去这个隐患了!”话音未落,陆饮溪双臂各被楚陶的四只手臂钳住,阴冷的魔气钻入他的皮肤,连骨头已冷彻。

“这是魔域历任魔尊共同刻下的契约,等到莫弃捐死去方能消失。”楚陶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轻轻松开他的手臂。

陆饮溪见到双臂布满道道黑色的烙印,烙印他不曾学过的符号连接而成,魔气不断渗入他的五脏六腑,无端激起一阵焦躁。

“这里是有关莫延生的记载,归你了。”楚陶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卷锦帛扔给陆饮溪,“如你所见,丹方曾保管于此地,但如今已落入莫延生之手。”

“多谢。”陆饮溪接过锦帛,拱手行礼道。说完席地而坐就在原地铺开锦帛,就着长明灯黯淡的光亮读起来,对两臂上的烙印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子,你不带走看吗?”楚陶奇怪地问。

陆饮溪道:“莫延生处心积虑除去关于他的各种记载,眼下必定已发觉我来了魔域宝库。这锦帛拿走夜长梦多,不如在这里看完。”此话显然是早有打算。

楚陶闻言满意地默默观察他,如同打量一件满意地作品。

万山刀会一片严寒,段成是大病在床。

他的病来得突然,浑身发冷,咳嗽不停,像是染了风寒。可弟子为他煎来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却不见好转。

不了解内情的弟子们人心惶惶,忧心万山刀会失去最后一位长老。

段成是心中自然清楚,他的病因游浩然的毒药而起。本来毫无发作迹象,谁知苍云岭一夜降温,深秋的冷意骤然侵入山中每个角落。漫山遍野的树叶枯黄凋落,寒风一日紧似一日,毒发的症状一日较一日严重。

悄悄派往天香阁和医馆的人都无功而返。

天香阁内门弟子加固结界,楼阁彻底隐匿于山中,外人难以寻到。

医馆人去楼空,辛九针携夫人及众弟子不知前往何处,门前已堆满落叶。

一派萧条。

他们倒是敏锐,嗅到危险的气息立刻躲得远远的。段成是并无他法,派弟子守在游浩然闭关的门外等候,一有消息当即通知他。

“长老,祝楼主与周家二位弟子前来吊唁。”一名弟子立于门外传信,递过名帖。

段成是盖了两床被子,起身时风钻入被中,他狠狠打了个冷颤接过名帖琢磨片刻,吩咐道:“引他们进来,你们好生待客。”

待那名弟子离开,他对身旁最信任的弟子彭礼吩咐道:“一会儿等到这几位客人上完香,你领着他们穿过东边厢房到我这里来。”

彭礼是段成是一手教导出来的,无需多言便知他意图,应了一声悄悄退出去。

周蘅伏在案前写信,天气骤变,他在信上叮嘱陈归燕增添衣物,忽察觉自己不知该写些什么,殷殷关切停留在笔尖难以倾泻而出。纵使夫妻多年,他仍是怀疑自己的关切显得多余。

远远传来脚步声。周蘅起初并未在意,客房附近偶有万山刀会的弟子经过,不足为虑。

俄而一个熟悉的说话声钻入他的耳中,周蘅抬头不可置信地朝窗外瞥去,周朔三人已出现在窗户正对的游廊下,只消一抬眼就能发现他。

“这位道友,段长老究竟身染何疾,怎地如此严重?”周朔跟引路的彭礼攀谈道。

彭礼眼视线看向扫过周蘅的窗户,随口答道:“修行之时不小心伤到了经脉,需得修养一阵。”

周朔见他分心,目光顺着彭礼的视线望了过来,忽然贺同生挡在他身前,正好将他的视线阻隔。

彭礼心中懊恼,面上不动声色引着他们去拜访段成是。

祝无晦走在彭礼身后,目光落向远处灰蒙蒙的山,光秃秃的枝干间忽然惊起数只飞鸟,她注视良久直到拐入另一侧,并未发觉不远处的周蘅。

第78章 雨幕

逐水楼地处江南,秋意还未露头,豆大的雨水毫无征兆地落下,浓绿的山腰升起白纱似的水汽。

今年雨水极多,无论什么生意都受到影响。

逐水楼对面商行屋檐下的小摊贩阿六望着天空如铅的云层不免唉声叹气,怀念起初夏时节那一个月难得的好天气。

他扭头想和旁边的人闲聊,却发现方才还摆着摊的那名小兄弟已经卷起东西离开,只留下戴着斗笠的背影。

“这么着急走作甚?”阿六自言自语道,静静等待大雨停止。

不知为何,对面逐水楼的守卫忽然少了许多,或许是他的错觉。

骤雨中溪水猛涨,飞花亭下的水流哗哗作响。

一条黑影从水中游过,游至飞花亭底,一个人的头顶忽然冒出水面,汹涌的水声掩盖了他爬出水面时带出的声音。

风急雨大,没有人经过这里,黑衣人背后挂着斗笠,浑身衣服湿透黏在身上,瘦削如同树影,在厚重的雨幕中难以察觉。

他的视线落在某间屋子的门上,随即脚步飞移贴着游廊下侧朝那间屋子走去,雨水顺着屋檐如注流下,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逐水楼守卫森严,他借着卖货观察逐水楼多日,都未能找到时机闯入。昨日忽然有一位女子带着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闯入逐水楼,何处觅派人严加看守那两人,因而后院的看守薄弱不少。

纵使如此他也不敢随意闯入,恰逢今日暴雨,自己又深谙水性这才冒险逆流潜入后院。不出所料,他想去的那间屋子门口仍有守卫时刻提防。

枝叶繁盛的树上藏有躲雨的鸟儿,他手指微动弹出一粒石子,飞出正砸中鸟的翅膀,鸟的哀叫划破雨幕。

门外守卫不为所动,但鸟叫声平复之后,屋子里的人果然有动静,一声声哀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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