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104)

作者:蜀国十三弦 阅读记录

“谢阁老比她大九岁,她自幼听你的话,有你对她的私心在前,她何敢接触旁的男子?谢阁老不觉得自己的爱太过强势专-制了么?”

谢昶脚步停下来,微微含笑的目光透着霜刃般的锋冷,反唇相讥道:“陆小公爷敢当着谢某的面,说一句你对她不是别有目的?”

话音落下,陆修文指尖猛地一颤,俊朗的面容仿佛被人生生撕开一层,愈发显得苍白如纸。

他是喜欢她,也的确觊觎过她的背景,想借助她有个做首辅的哥哥为他仕途铺路,尤其是她最大的后盾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犀利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陆修文就更是羞愧难当。

他眸光微闪,侧开了眼眸。

谢昶冷眼看他许久,唇边只有讥嘲:“这世上能对她一心一意的,谢某不信任何人。”

行到衙署外,谢昶忽然想到什么,吩咐宿郦道:“私下派人去武英殿、御用监,找到十七年前冯永所有记录在册的手书。”

宿郦抬眸:“冯大监?大人为何突然要查他?”

冯永在宫中一向勤勤恳恳,即便是皇帝跟前首席大宦官,待人也一向慈眉善目,从不逾矩。

不过倒是叫宿郦想起一事来,“大人七夕遇刺前两日,正是皇后娘娘千秋,文武百官与各家女眷入宫,京卫司指挥使袁辉担守卫皇城之责,回养心殿复命时倒是与冯大监叙了会话,这袁辉原本欢欢喜喜地进宫领赏,出宫时面色却不大好。属下不知,这二人之间可有关联?”

谢昶冷冷一笑:“一个历经三朝,从御用监典簿做到乾清宫总管,另一个,十几年前不过是个小小吏目,如今能爬到正三品指挥使,整个皇城受其管辖,光靠兢兢业业可爬不上去。”

宿郦当即俯身道:“属下这就去查!”

上回的刺杀过后,刺客供出背后之人正是他素日井水不犯河水的京卫司指挥使,可谢昶深查下去才知,这袁辉十七年前才是京卫司从九品的吏目,兵器行一案之后,此人不动声色地升为正六品经历,素日从不张扬,甚至远不如锦衣卫行事嚣张,倘若不是这场刺杀,谢昶几乎注意不到这个人。

倘若心中无鬼,又岂会派人来刺杀他?

谢昶闭了闭眼睛,到衙署召集工部,继续商议黄河水患一事。

等到日色西沉,含清斋下学,估摸着冯永要往谢府宣旨了,这才起身回府,在巷口等了一会。

阿朝才回到青山堂,就听到宫里的冯大总管登门,赶忙到门外接旨。

冯永依旧是一派和颜悦色,他生得微胖,年岁大了之后眉毛微微泛白,眼尾皱纹深织,含笑时眼里是一汪水,有种菩萨低眉般的和善之色。

“姑娘不必紧张,是喜事。”

此话一出,院内众人面面相觑,阿朝不知自己何喜之有,直到听到圣旨中那一句,“谢氏绾颜,雍和粹纯,柔嘉维则……着即赐婚于首辅谢昶,望你二人今后鸿案相庄,同心一意……”

阿朝只听到心脏砰然跳跃的声响,浑身气血上涌,以至于后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贺词几乎都听不清了。

陛下竟然为她与哥哥赐婚?

她原以为他们兄妹在一起,总归不会太过容易,即便不是嫡亲兄妹,怕也很难得到外人的理解与祝福,何况哥哥在朝为官,多少双眼睛盯着,与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成亲,会不会受人弹劾……她想过太多太多,哥哥也只让她不必担心,可她从没想过,事情进展得这般顺利。

能得到陛下的赐婚,那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她与哥哥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那一句“钦此”落下,阿朝浑浑噩噩地接旨谢恩,脑海中许久之后仍然是晕晕乎乎的。

冯永宣完圣旨,含笑道:“姑娘成了亲,往后就是首辅夫人了,府上诸事操劳,可也要记得时常进宫走动才是。”

阿朝颔首应下,“多谢大监。”

冯永离开之后,满院子的下人都高兴得说不出话,围着阿朝笑着拱手:“往后咱们可都要改口叫夫人啦。”

暮色西沉,那道玄黑色的高大身影从正门进来,衣摆上的麒麟暗纹在烛火下滚动如流,阿朝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两厢缄口,只是含笑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阿朝抿抿唇,“青山堂摆了饭,你……要过来用一些吗?”

谢昶看着她淡黄灯烛下笑意盈盈的眼眸,开口笑道:“什么你啊你的,日后该唤什么了?”

阿朝悄悄伸手牵过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宝贝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柔软悦耳的嗓音,如同轻盈的律声在耳膜弹跳。

尽管不是他心里的答案,可谢昶仍旧受用,好几次皆因这句称呼,在耳鬓厮磨时激起他一身的火,恨不得将她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可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一道圣旨,加之两人素日的亲昵,阖府上下就算是洒扫的粗使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阿朝被他一路牵着手,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才一点点消退,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抬眸能看到他挺拔清靡的背影,好像可以在一起走很久很久。

回到院中,抬头看到青山堂的牌匾,一瞧便是他亲手所书,写这幅字时他的心里也是想着她的吧,“青山朝别暮还见”,他们果真重逢,果真……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崖香跟在身后红了眼眶,自己照顾了多年的姑娘不必再受颠沛流离之苦,有了最好的归宿。

瑞春和盈夏也替姑娘欢喜,至于佟嬷嬷,从两人非亲兄妹的真相大白那日开始,便不敢再插手两位主子的感情了,自家主子这些年孤身一人,也就姑娘在身边时才有片刻欢愉,大人与姑娘两情相悦,佟嬷嬷也希望他们一直好下去。

只是瞧着两人的背影,佟嬷嬷心里还有些为姑娘担忧,大人虽是文官,却生得高大笔挺,二十余年都未曾有过女人,便是素日里看姑娘的幽暗眼神也透着一丝欲,可姑娘身姿娇弱,腰肢细得柳枝一般,还没有大人的手掌宽,恐怕极难承受得住。

累丝镶红石熏炉里淡淡青烟缥缈,明亮的烛火在少女的面前扫出一片绯红的薄晕。

谢昶坐下来,看到膳桌上偏于素淡的菜品,想到先前因着他的身体反应给她列了一张禁忌食单,连牛羊肉也要少食,未免苦了她,不禁轻叹一声,捏捏她的手:“往后成了亲,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吧,那食单我让小厨房撤了。”

撤了是何意,那些助阳的食材随便她吃?

阿朝立刻羞红了脸,要不是问过医女,她到现在还不知那张食单对她的身子有何影响,如今他这一说,仿佛一切都赤-裸-裸的毫无阻碍了。

他都这样了,还想着助阳……倒也不必。

她讷讷地应了声,用完半碗饭,还消灭一整碗的鸡丝汤羹,吃得肚皮撑撑,往榻上一坐,才看到瑞春和崖香端着剔红透雕漆盘进来,上面齐齐整整堆叠着厚厚的大红衣物。

这是……嫁衣?

阿朝下意识挺直背脊,欲哭无泪地收了收腰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说她又岂会吃那么多!

谢昶沉炙的眸光从她纤纤不足一握的腰身扫过,不知撕开这层衣带,内里是何等诱人的光景。

一晃的工夫,阿朝只觉得肚里的鱼泡又鼓胀起来,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他。

她做了什么吗?

她连衣裳都未换下!怎么就……

男人浓稠的欲-望写在眼睛里,连她直直看过来时,目光也无半点掩饰,好整以暇地回望过去,直白炙热的温度,一下子烫红她面颊。

底下人也不知他二人在想什么,崖香只以为自家姑娘害羞,笑道:“姑娘进来试一试吧。”

阿朝满脸羞赧,这才垂眸点点头。

嫁衣厚重繁复,并未因是他亲自来绣或是时间紧迫,就偷工减料草草收兵,反而针脚细密,不容半点马虎,衣襟、衣袖皆是铺锦列绣,裙摆上硕大铺开的丹凤朝阳纹穿金错彩、绮丽如霞,几乎将京绣的大气华美展现到极致,一针一线都是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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