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49)

作者:蜀国十三弦 阅读记录

哥哥……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啊。

可不论如何,终究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的。

好在戴着幕篱,外人瞧不见她眼底淡淡的失落。

旁边很快没了声音,苏宛如又忍不住琢磨,难道谢阁老只是对这个妹妹超出了寻常兄妹的界限,而阿朝本人并不知晓他的心思?所以阿朝在问这些时,他并不好正面回答?

一番思量之后,苏宛如自己都觉得费解。

她是真的想问一句:“他愿意上元陪你放荷花灯、牵你的手逛玉钩桥,这是兄长对妹妹该做的吗?他每日来接你下学,围棋课及时过来替你解围,你知道文渊阁到含清斋多远吗?几乎就是从紫禁城最东至最西,横跨大半座皇宫了,堂堂首辅,有这么闲?”

亲眼见证一桩秘密,又同时有多件不寻常的小事可以证明这个秘密,却又不能当面点破,苏宛如觉得自己快要憋屈死了。

尤其在姜燕羽面前,她又不好多说。

苏宛如明白姜燕羽的心思,只是自从两年前被拒,便不敢在姜燕羽跟前多提谢昶了,但也未曾听说她对其他人有意。

她素来眼高于顶,泛泛之辈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有几位公侯世家的子弟,她是连正眼都不愿瞧的,去岁的上元,那位新科榜眼猜出了她的灯谜,她还不是转身就走。

岁末时,崇宁公主想让谢阁老来含清斋授课,姜燕羽当时并未表态,苏宛如便知道,她心中恐怕还是念着那位的。

挂完五色彩笺,苏姜二人进了花神庙,李棠月带着阿朝到后山种花。

花朝节历来有种花挑菜的风俗,花神庙年年也会提供花树的幼苗,供香客们种植、观赏。

李棠月挑了一株桃树幼苗,“春日桃花开时,可以做桃花糕,待夏日结了桃子,我定是要亲自过来采摘的,桃胶到时还可以拿来做羹汤。”

阿朝不禁抿唇一笑,这姑娘果然满脑子都是吃喝二字。

李棠月拨了拨手里的桃树叶,越瞧越欢喜,“阿朝你种什么?”

果然还是牡丹、桃花和海棠最受小娘子们欢迎,阿朝逛了一圈,竟然在角落里看到一株白兰,“就这个吧。”

从前南浔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白兰,哥哥送她的及笄贺礼也是一支白兰发笄。

两人便到后山挑了处空地,将桃树苗和白兰花苗栽了下去。

李棠月很是期待桃树能很快开花结果,阿朝也盼望着白兰早日长大,来日若有机会,或许可以带哥哥来瞧。

花神庙的斋饭也是一大特色。

漫山遍野的荠菜最是新鲜,用来做荠菜羹、荠菜春卷、荠菜饺子,哪怕光是凉拌都有滋有味,这时节的春笋也极为鲜嫩脆爽,为了迎合小娘子们的喜好,花神庙还会采摘新鲜的花瓣做成各式各样的点心。

她们在庙里的膳堂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外面就是灼灼桃花、葳蕤草木,微风拂过柳枝,携来淡淡的芳草气息,煞是惬意。

李棠月甚至还点了一壶桃花酒。

阿朝谨记上回鹿血酒的教训,即便桃花酒对身子无碍,在外面她也不敢乱碰的。

跑堂的小二过来问:“姑娘喝什么茶?”

阿朝扫了眼食单,要了一壶茉莉花茶。

凌砚受命在暗中保护她,上回春未园的事一出,大人虽未责罚,但肉眼可见是动了大怒的,这回姑娘出门,他必然是寸步不离地盯着,尤其姑娘在外面每一样入口的东西都要仔细。

瑞春接过他手里的银针,给桌上的饭菜和花茶都验了毒,这才放心让阿朝用膳。

李棠月见这阵仗都惊得说不出话,“你们府上用膳也太仔细了。”

她也是带了丫鬟出来的,因着晌午过后还有更热闹的十二花神舞,中间有段时辰的空暇,她素日又有午睡的习惯,便遣丫鬟去寻庙里的管事,到后院开两间厢房留待午后歇个晌。

阿朝也觉得验毒很麻烦,不过哥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仔细些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用完午膳,便到后山的厢房歇息。

整个后院烟熏火燎,中央是一尊青铜大鼎,一旁设条案,供留宿后山的香客祭拜花神,有祈求丰收的花农,也有求姻缘的小娘子。

好在晌午这会儿香客们都在膳堂,或者回到自己的厢房休息,别院还算清静。

厢房内陈设古旧,显然有了些年头,不过洒扫得倒是很干净,屋外的环境也很清幽。

阿朝在临窗的案几前坐下,瑞春无奈地拿出包袱里带来的书本。

“姑娘真的不小憩一会么?”

阿朝摇摇头,还是决定利用这点时间,将《九章算术》均输一卷中未吃透的问题拿出来重新做一遍。

以她现在的水平,要想考进前三名可不容易,至少姜燕羽与崔诗咏这样的,都是自幼学习算术的,想要短时间内赶上她们很难。

她静下心算题,瑞春也不敢打搅,轻手轻脚到门外候着。

李棠月的丫鬟翠芝也候在门外,两人说了会话,便见后院的管事匆匆朝这边过来,说后山园圃几个小娘子为争一处光线充足的空地起了冲突,手底下的家丁扭打在一起,压坏了不少新栽的树苗,其中就有阿朝的白兰和李棠月的桃花。

两个丫鬟俱是一惊,忙去禀报自家的主子。

李棠月饮了酒,这会有点上头,才歇息下来,便不想下地了,直接让翠芝去处理。

翠芝来唤瑞春一道过去,两个人说话也多一道分量,该赔的赔,重栽便重栽,可空地都是她们花银子买的,讲究个先来后到,定不能被人抢了去。

阿朝搁下手中的笔,“要不我同你们一道过去吧?”

这事说大也不大,瑞春道:“姑娘继续温书吧,奴婢去瞧瞧就成,外头听说吵得很凶,没得误伤了姑娘。”

阿朝想了想,点点头:“那你们过去吧,自己当心些,莫与人起了冲突。”

两个丫鬟颔首应下,便跟着管事去后山了。

凌砚见人出来很是诧异,瑞春只得停下来同他解释一番前因后果。

回想起方才后山的确有人滋事,凌砚只好道:“快去快回,姑娘跟前不能离了人。”

瑞春点点头,赶忙加快了步伐。

才在后院守了一会,暗卫小六突然火急火燎地来禀:“主子在棋盘街遇刺,受了重伤,那边快要挡不住了!”

凌砚眉心一凛,大步往外道:“说清楚!”

小六一边走,边喘着气猜测道:“梁王世子流放北疆途中身亡的消息今早传至京城,梁王与主上积怨已深,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怕是那边忍不住出手了……”

凌砚眸光冷寒,不由得攥紧了腰间的弯刀。

殷重玉进诏狱前就被他废了一只手,入诏狱后受尽酷刑,主子原本就没想留他这条性命,梁王痛失爱子,定然不肯罢休。双方早就撕破了脸,今日的刺杀恐怕也是无所顾忌。

思及此,他回首看了眼厢房的方向,咬牙冷声道:“留几个人在此处保护姑娘的安危,其余人跟我走!”

阿朝算完第七题,听到一阵叩门声,以为是瑞春回来了。

正要去开门,又见那人不说话,只是不停叩门,不由得心下一紧,提防道:“是谁?”

门外这才传来陌生的男子声音:“小的是后院茶房的伙计,您身边那位姑娘离开前,托小的给您烧一壶茶送来。”

阿朝皱了皱眉头,她也没说要喝茶呀。

难道是瑞春吩咐的?

屋内只有她一人,阿朝不敢贸然开门,迟疑了一会,屋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冷厉的嗓音。

“这是什么茶,验过再进!”

那伙计似是被吓了一跳,气急道:“你们姑娘自己要的茶,我亲自送来,还成了害你们姑娘的不成!”

“这是规矩。”

听这声音,这名男子应该是哥哥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那伙计闻言似是不耐烦了,直接道:“既如此,这茶我也不送了,你们姑娘想喝,你们自己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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