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霄却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跟我一起回去，此话本有损心性，不可购买，再有下次，我将尽数上交给孔邱仙尊。”

吕佩珏僵住，好想逃却逃不掉，只好苦着脸跟在李明霄身后。

回到云杉崖，李明霄不意外地发现江尽楼守在他房内。

方才看《珍嬛传》耽搁了些时日，果然还是被敏感的小白花抓住了把柄。

“明霄哥背着我去凡间了？”

“我见你在修炼，便没叫你，这不回来了么。”

李明霄赶忙哄人，这事儿算他理亏，先前答应好了江尽楼每回去凡间都要带上他。

“明霄哥一个人去的？”

“当然。”

李明霄自认实话实说，半点没有隐瞒，看上去江尽楼也没再追究。

但在李明霄看不见的地方，江尽楼不动声色地将眸中的戾色压了下去。

明霄哥他——又撒谎了，他明明看见他和吕佩珏一路回的仙门，吕佩珏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他喜欢的那种乖巧笑容。

（吕佩珏：我话本被你师尊收了！懂？！）

然而《珍嬛传》给李明霄带来的冲击过大，以至于他在给江尽楼梳理筋脉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怎么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实在是太蹊跷了。

以往他在审核小说时从没想过穿书会变成现实，但这的确发生了，穿书既然能发生在他身上，自然也能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当然，他不排除另一位叫白凭舟的话本先生真是自己构思出的《珍嬛传》。那顾言叙又该如何解释？真的只是主角光环这么简单吗？

如果他的思路是正确的，穿书可以发生，重生、系统、穿越为什么不能发生？

如果顾言叙是重生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轻轻松松就通过了考核，是因为他早就经历过一次。

为什么没有拜入云杉崖，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待在云杉崖没好日子过。

此时的李明霄自动忽略了药无银这个变故。

细细想来李明霄只觉得背后发凉，如果主角攻真是重生而来，作为原文主角攻的人渣师尊，他确实不会被太阳，但他一定会被挫死！

察觉到李明霄满腹心事，江尽楼停下修炼，转头看他。

“明霄哥在想什么？”

看着江尽楼无限天真的眼神，李明霄心里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

还是小棉袄好哇，一想到顾言叙说不定会把云杉崖挫成渣渣，还会把小棉袄带走关在小黑屋里酱酱酿酿，李明霄内心就一万个不舍得。

老父亲的保护欲让他忍不住将江尽楼圈在怀里，长叹了口气。

“小孩哪儿懂大人在想什么。”

江尽楼顺着李明霄的动作将头埋进他肩窝里，深深地嗅了嗅。

“我不小了，今年十五，该及笄了。”

李明霄好笑道：“及笄是女子的说法，你又不是女子。”

说罢，李明霄感到心头松快了不少，便想放开江尽楼。谁知江尽楼双手环上了他的腰，黏在他身上不肯松了。

“明霄哥想我是女子，我便是女子。”

“我何时说过想你是女子？”

江尽楼没说话，只蹭了蹭李明霄温暖的颈窝，眸色深了几许。

明霄哥当然没说过，但他知道，明霄哥喜欢精致漂亮的女孩儿。

李明霄拍拍他紧紧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松开。

不知道黏人是不是晋河小白花主角受的通用属性，自从来了云杉崖，江尽楼越来越喜欢贴在他身上，膏药似的，越扯他他越起劲。

见江尽楼又开始耍赖皮，贴他贴得更近，李明霄索性也随他去。

在云杉崖修炼了一年，凭他的力气早就扯不过江尽楼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坐在床上，江尽楼很是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李明霄也没觉得不自在，都是带把的，更何况还是自家孩子。

许久，久到江尽楼几乎快要沉溺在李明霄甜糯微苦的温暖香味中，逐渐睡过去。李明霄才轻声道：

“尽楼，你相信重生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冲！希望俺25号前能上个新晋榜QAQ

第20章 生日（上）

江尽楼顿时清醒过来。

这句话像腊月在暖和的毛氅里灌进去的一桶冰水，哪怕鼻尖萦绕着李明霄温暖的香味，也让江尽楼遍体生寒。

“明霄哥为什么这么问？”

李明霄并未察觉江尽楼语气的变化，只叹息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变化无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是吗......”

江尽楼敛眸，是啊，世事多么无常。

但好在，李明霄看上去并没有发觉他的秘密。

房内沉寂了许久，李明霄又缓缓道：

“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明霄仙尊。”

李明霄也有秘密，这个秘密在他心里埋了一整年，几近溃烂。没有人明白一个人身处异乡，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演绎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他总对自己说终有一天要回去，可他连回去的方法都不知道，只是凭借着自己对穿书文套路的了解，自我安慰罢了。

江尽楼是他在这个世界全部的情感寄托，他对爸爸妈妈、小魔王弟弟甚至那个剥削压榨他的无良老板的思念，只能化为父爱倾注在江尽楼身上。

而关于顾言叙很有可能是重生者的这个猜测，激起了他压抑在内心久不见日的恐惧——如果真的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穿书世界，他在现代的亲人朋友该怎么办？

江尽楼纯净的眼睛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在这个世界他唯一能够诉说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江尽楼了。

事实上，他还存了些私心，把一切都告诉江尽楼，凭江尽楼重情重义的性子，真到了顾言叙要挫灭云杉崖的时刻，他一定会护他。

也许他依旧逃不开被挫骨扬灰的命运，但他不是平白无故背着原主一堆锅冤枉死的，这就足够了。

“明霄哥在说什么？你怎么会不是明霄仙尊呢？”

江尽楼状似懵懂道。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心如擂鼓，迫切地期望李明霄说出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其实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只是想听李明霄亲口印证他的猜测罢了。

李明霄指了指自己。

“这，不是我的身体。一年前我的灵魂突然就钻了进来，一睁眼，就成了明霄仙尊。”

李明霄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令人信服的措辞。

“但我本来的身体也不在这儿，在另一个世界，总之，我不该是你们这儿的人。”

江尽楼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李明霄自嘲地笑了一声：“害，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很难以置信吧？换我我也不信......”

“我信的，明霄哥。”

江尽楼冲李明霄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他的猜测对了。

他一直想探究清楚的秘密被李明霄亲手摆在他眼前，答案比他预料中来的快得多。

他的明霄哥，和曾经哪一世的李明霄都不是同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得到答案后的心情并没有太欣喜。

他原以为明霄哥是仙门以外的人，故而进入明霄仙尊的身体后，使用仙术并不熟练。

可他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这超出了江尽楼的理解范围，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儿——如果有一天李明霄离开了明霄仙尊的身体，他在哪里都找不到李明霄。

“所以......明霄哥打算回自己的世界去吗？”

“不回去，还能去哪儿呢......”

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压在心口一块大石的缘故，李明霄感到身体很轻，迷迷糊糊中就想睡过去。

留在这里不行吗？

江尽楼想问，但他没问出口，明霄哥睡着了，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听着李明霄均匀缓慢的呼吸声，江尽楼就着窝在他怀里的姿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