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仙尊[穿书](24)

作者:帝王屑教教主 阅读记录

“报家主!”外面有声音响起,白弈尘翻手将那暗器收了起来。

于锦煜推开门,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地说:“家主,邪法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据说一个乞儿曾经无意见到过有人深夜里在少有人去的街巷隐蔽处用血画奇怪的阵符,他每日在那里睡觉,那天被吓醒,眼见了这一幕,没敢出声。后来报官,别人看他吓得痴痴傻傻也不信他。”

“那个乞儿呢?”

“因犯偷窃之罪,被放逐城外,现在正在船上,现在从城里出发应当还来得及。”

两人对视一眼,于锦煜说:“走。”

“慢,”白弈尘拦住他,“那是流放船,你堂堂于家家主去了打草惊蛇。再者这里的大局也还需要你来稳住。”

于锦煜皱眉:“有人想暗杀你。”先前才发生那一幕,他实在安不下心来让白弈尘独自出去。

白弈尘边弄了一个平平无奇沧桑中年人的易容,施法换了布衣,边说:“要守在一地可能还困难,但若是打不过了要逃,我还是有自信能逃走的。”

“你的伤...”

“外伤不碍事,你忘了我的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命硬。内伤一直在想办法,一直也治不好,倒是奇怪。”

“我会派人寻可信的医修。”

“我也去。”叶羡寒不知何时来了,从那侍卫旁边挤过来,说。

白弈尘思忖了一下,他一起去也好,既不容易引人注目,又多了个不弱的战力。不过:“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听到有动静,就过来了。”其实是听到有动静着急了,侍卫的居所不远,本来为的就是方便察觉主屋可能遭到的各种袭击。

白弈尘招招手,叶羡寒不明所以地过去,结果被拉着用各种粉扑了一遍,一动也不敢动,妆罢全然不像他本人。白弈尘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他心想,摆弄男主,这可不是谁都能体验的,然后不自觉嘴角上扬起来。

......

三濑河到了此地水急,再往后便是惊涛怒浪,掌船人被称为渡者,此时正观天象。每每渡人过此,就是历一遍鬼门关,传说若是阎王爷要收人,那就是船上的人罪有应得,要是没收人,就是罪不至此。但他从来嗤之以鼻,难道自己也是罪有因得,自己手下的水手也是罪有因得?他只信自己的眼睛,观天象、识暗滔、辨风云。

船上的人不少,白弈尘把自己和叶羡寒折腾了个灰头土脸,想着这样混进去不容易被发现。船只渡一程单行道,一两个生面孔看到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带着叶羡寒隐蔽气息上船,然后缓缓从船的一处角落走出,偷偷打量着船上一个个面孔,找着画像里的乞儿。

“你。”突然有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直愣愣指着他,白弈尘一惊,但转眼却发现周围人无甚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那个大个子乐呵呵的,莫名其妙地说:“死了。”

白弈尘听得毛骨悚然。

叶羡寒听到这个字眼,心脏突然揪紧了一瞬。

“不要胡说八道。”一个瘦小的老人过来要拉大个子,但拉不动,拽了两下他还在原地。

“你看这里。”大个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活着。这里没声音了。”他又指着白弈尘的心脏。说罢他又傻笑:“嘿嘿嘿,我们很像。我比你好,我活着。”

老人还在拖着拽着他,一边嘴里碎碎地念念叨叨,大个子显得有些不满,他不满了就要手舞足蹈起来,又把老人推到一边,自己谁也不看,走了。

“他在给别人家儿子做爹做娘哩,还是个傻的。真是疯了。”有人围观得起劲,是个书生打扮的,点评道,“都被丢邪魔一样排挤到船上了,还在用单方面的同情寻求认同,再想要个家也不至于此。”

见到两人看过来,他起兴了,唾沫横飞、说书人般一敲不存在的醒木道:“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和他同一处来,也没人知道为甚,他就是四处寻着流浪孩子收留。但是都是吃饭的嘴啊,一个老人怎么收留得起,收留不起怎么办?自己去偷,还不行怎么办,教孩子怎么去偷。啊,现在被抓啦,都说他这里,”“说书人”指指脑袋,“有问题。你看,都是自身难保,他到船上新瞧见一个痴傻的,又上赶着同情了。”

叶羡寒想起了过往,神情复杂,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说书人”一看,乐了,他说:“你觉得他可怜啊,你是被雇来撑船的,不是要被送走的人吧?”

叶羡寒说:“我是觉得他罪不至此,但被偷的人难道就活该受罪?”

“诶,这就对了。流浪的孩子呢?该受罪吗?”“说书人”却认同地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也不该。”

“那我便告诉你,这船上有过错的人占得多啊!就像天底下有过错的人占得那般多!”“说书人”大笑起来,“那儿还有对有断袖之癖的,也有犯通奸罪名的——但‘通奸’成立当然是要在夫妻固定的准则之下,我听闻有族裔讲求什么‘开放关系’,在那甚至没有这样的概念。当然也有像我这样的‘疯子’,‘疯子’是由‘正常人’所界定。毕竟思想是有边界的,不允许有人看天作地、看地作天,看自己作西瓜,一旦如是,自小就会被打手心,若还记不住,成人了就会到这船上来。

“在前朝我说祭祀不合理,他们骂我疯子,在如今我说祭祀才合理,他们也骂我疯子。仙盟副盟主没了,我鼓瑟吹笙,说人走了是解脱,应当为他高兴,就到这来了。不合一时一地的风俗,被恐惧地驱逐出‘一同’之外,被污名和活埋。正常与否、是非对错,好像天道由他们制定,不合时宜的噪音也就这般销声匿迹了。”

这就局限了,你要是为盟主的死鼓瑟吹笙,他们估计会为你鼓掌叫好。白弈尘不禁想。

他听着这话虽然在包容性上有理,但由于把问题推向另一个极端,就与他立场相悖了。话语里崇尚着原始的自然的纯动物性的自由,这就使它的本质立场天然地反对一切同一和秩序。

“疯癫”一定是反秩序的,对应了本我和动物性,有人天然的追求在驱动。而秩序则是社会性的,对应超我,是后天加诸以确保社会构成、运行顺利的束缚,同时也是保障。

他说:“也许被群体所规定是你我进入任何群体的必要代价和投名状。由于各个或至少特定一些层面的高度同一是社会稳定的手段之一,边缘化或异化是少数方在群体中的宿命。就像万物的生态,一个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过于简单,便难以维持稳定,此时任何特异的个体或是外来的物种入侵对它都是致命打击;若本身足够复杂,才足以承受异己的冲击而不至于分崩离析。在群体具有足够的包容性能够平衡多样带来的冲击之前,将异己排除在外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换个角度想,船过了彼岸,到了荒野,没有了大群体的所在,便没有人束缚你所思所想了。”

“看来你是认了代价,但你以为就能逃过一劫吗?你有撑船来谋生,虽然有归程,但也未必能一直有。”“说书人”神神叨叨地道,“仙人长命,有无数仙法宝具,我想应当用不着撑船的。他们一旦彻底停止了互相攻伐,一心来抢我们这些下边人的食。像你们这样的现在还在嘲笑、看不起、贬斥我们的人,迟早会在这船上。等你们没有用处了,又会被笑是废物、是懒汉,等你们吃不上饭了,没人会同情,等你们不再有用了,处处是看不起。

“可是仙人憎恨魔族,憎恨得好啊。可惜凡人也还在憎恨凡人啊。”“说书人”说着,瞅了那老人的一眼,这里没人理会他,因为这里的人互相不理会。

叶羡寒反驳:“可是仙门宗派也不全是那样的人,也有大济天下的善人。是你没遇到,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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