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仙尊[穿书](26)

作者:帝王屑教教主 阅读记录

放弃的船员见渡者如此,又握紧了船桨、帆绳。

坚持了一小段距离,风暴稍缓,渺小的船摇摇晃晃地逃出了最险峻的一段峡谷。

但一切没有结束,水从撞断的缺口中涌入,船一点点下沉。

狂风又一次袭来,所有人都以为它会轻而易举地撕开这艘船。

袅袅笛音穿过了众声喧哗,流水稳稳当当地托承着木船,从峡谷间穿行而过。船上的人早已精疲力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岸崖壁不断在眼前掠过,狂风在此时却乖顺得好像柔和的轻风,从瘫坐在地、大汗淋漓的人们身上拂过。

“河神...”

“是河神!”船员喊。

白弈尘环视着周围,船上的人太多,像他们这般混进来难度不大。在这流放船上甚至方便灭口,一劳永逸。也不知他这一出手带给船上人的究竟是救了他们一命,还是短暂的安全和更大的危险。

他带着歉意地看着叶羡寒,传音说:“对不起,本来应当小心行事。”

酥麻和刺痛在背后蔓延,强烈的濒死感和不敢置信的困惑攫住了他的心神,瞳孔却在意识的消弭中逐渐涣散。

“对不起。”昏迷前,青年在他的耳畔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挣扎与痛苦。

第21章 叛神者

“道长,道长您救救命啊。”

叶羡寒手足无措地背对着神像,面对着涌进来的衣着残破、伏跪一地的流民。

白弈尘离开景国后,他在于家做侍从,随着于锦煜修炼。于锦煜待他亲切,并没有真的将他视为侍从,教他也是尽心尽力。闲暇时他偶尔会出外,有时会捎一些水果,专程回到故乡的观里供着。

观中贡的一般是传说中登神位的仙人,例如景国归元宗的老祖宗归元道人。后辈修真者和富人会为他们筑金像,以求平安、富贵、长寿或是修行顺利等。

“道长,救救我儿,我们从泽水跋涉而来,已经整整半月没吃上东西了,他今天没醒来...”妇女涕泪横流地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孩子双眼紧闭,脑袋靠在母亲怀里。

“先救救我娘!”又有人哭喊,“求求您,求求您,我不能失去我娘!”

“道长,您救救他们吧!”

其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叶羡寒应声望去,只见七尺男儿,瘦骨嶙峋,泪与尘灰交纵在面庞上。

木栓伏跪在地,重重磕头。一路逃难至此,原想在路边的观里过夜。他知道眼前衣着光鲜的仙人至少能救一些人,哪怕一些也好...

两月前。

天光蒙蒙,木栓本就整修难眠,从干草铺着的泥地上翻起来,入秋跳蚤多,浑身瘙痒难耐又抓不着。

他拍了拍睡梦中的儿子。小孩还在昏昏沉沉里,拖着身子爬起来,饥困交加下一肚子火气。

“该出门了。”木栓说。

小孩眼里蓄出泪,犟嘴道:“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木栓把孩子拽起来,半推搡出门。

“我饿!没力气出去。”孩子死命扒着门边,整个人贴到墙上。

“没东西吃。”

“你都知道没东西吃!你天天在外面什么也没带回来,”孩子尖声叫嚷,“我昨天敲门到屠夫家,他轰我出来像赶狗,他儿子小声跟他说,那个死要饭的又来了!

“我今天再去所有人门前跪一趟又怎么样!今年大旱,征军粮把大家的粮草都搜刮干净了,你自己不去当然不知道多难求到一口吃食。”小孩越说越委屈,从话里带泪变成泪里带话,“一开始还有人看我小,赏口东西,可我一次次去呢!我怎么能一次次去呢!一次次去看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么!”

木栓说不出话来了,妻子过来拉走小孩,一下下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唱着哄孩子的乡间小调。

木栓看着这一幕,问妻子:“你怎么不怪我?”

妻子摇摇头,抱着小孩说:“怪你也没有用啊。”

木栓本是官府工匠,地位虽低但不愁衣食。无奈和领头的吵了一架,被排挤出来。按规定官府工匠回乡不可收徒,亦不可把特定的图纸、制品流出。

他愁于生计,既无田地也无其他长处,若他会点吹糖、杂耍可能还有路子,如今只好给人抬轿。

可渐渐需要抬轿的人也少了。一打听,是因为仙人流传出来的稀罕东西,不用人力也能行远路。

轿子不是他的,他没钱买轿子,是有人雇他做轿夫。现在人家说不需要了,说的是“人够多了”。

木栓内心不解。

如果说天下干活的人“够”多了,却还有那么多人饿死。那干活的成果,都去了哪呢。

好几日过去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妻子忽然拉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咱们快逃吧,我听说仗可能要达到这边来了。”

他还是太过天真,从没想过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不忍回忆下去,木栓喘着气磕着头,脑袋上一道道血印,像是要磕晕过去:“道长,只求您救救他们。我从陵城逃来,妻儿皆在路上因病而亡,官家没人敢开仓放粮,这一路上遭难的人太多了。”

叶羡寒扶住他,先把身上带着的和储物袋里的吃食分下去,给最虚弱的人,并嘱咐他们不能一下吃太急。

一些人眼红了,蠢蠢欲动。

叶羡寒运行灵气,威压乍现,别有心思的人又熄火了,低下头来。

这些流民到了其他地方什么后果?若是运气好能暂留歇息,然后被驱逐往下一地;运气不好遇上残暴血腥的镇压,恐怕凶多吉少。

他自小在此地长大,乡官中饱私囊的事在街头巷尾经常能听闻,别的地方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是绝不可能开仓赈济。

一是因为历年监守自盗层层削减本就对不上账目;二是遇上荒年,粮仓里的粮怕是不多;三是流民本就自别地而来,只要再赶到别处就是别人负责,光明正大而又省事,自然谁也不想担这么大一笔账目安置他们;四是流民在许多人眼里是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愚昧、凶恶的象征。

叶羡寒身为侍从的俸禄并不多,虽然是仙门世家的侍从,可眼前的人何其之多,靠他一个人肯定是撑不起的。

回于家求助?难。当今景国内几家争权,本来于家已经处在危险的局势下,自己贸然带如此之多的流民回到于家,恐有后患。不仅不能回,甚至还要让这件事和于家撇清关系。

就这样放手不管吗?理性上说,他本该如此。若他要走,没人能拦下。

可叶羡寒站在这无比熟悉的道观中,恍然觉得一切还如昨年。他忍不住想,如果是那个人,会放手不管吗?

他心里越发焦灼,还想到,这是和当年的他,还有他爹娘一般,在苦难的刀山火海里挣扎着活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呐。

真该不帮吗?

他当年也是,多想有谁能救救他,多想。

叶羡寒沉吟了许久,流民看这修者在观中兜兜转转没个准话,一时间面面相觑、焦躁不安。

“这样吧,你们听我说...”叶羡寒迅速在脑海中演算各种策略,最后心生一计,说与在场之人听,“我会买通内应,此间千万莫要走漏消息,到时候务必按我说的做。”

他又问:“收集信息不成问题吧?另外,有谁擅长刺绣?”

先前那孩子的母亲说:“刺绣我能干。”

“不成问题,不成问题!”有人激动地说,“我做梁上君子多年,是个熟手。身边还有不少弟兄!”

叶羡寒嘴角抽了抽,不知作何评价。

夜深人静时分,暗流汹涌。

次日,叶羡寒身着仿制纹饰的别家修士服,腰佩宝剑,大大咧咧地就从正门进了官府。

下属急急忙忙报到乡大夫耳边:“大人,有仙长来访。”

“怎么会有仙长来访?”乡大夫吓出一身冷汗,这偏得不能再偏的边陲穷乡僻壤,别说仙人,连上属一级的大人物都少来巡视,骤然来访,难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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