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34)

作者: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我听说,礼部也给靖安王送了帖子,说不定真的会来。羲和郡主这般,想必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

“殿下回上京了!”那蓝衣贵女伸手捂嘴,仰慕之意几乎要溢出双眸,急得连跺几脚,“怎么样,怎么样?我今日的妆容如何?”

此举让俏俏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疯了!这正妃之位已有人选,太后早就有意将羲和郡主指婚给靖安王,这几乎是上京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也不过是只欠东风。待时机一到,便水到渠成。靖安王镇守边关多年,难得回一次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就是今日呢!”那青衣直直摇头,“这样一来,恐怕这上京又有许多姑娘要因此哭得肝肠寸断了!”

“我可以做妾!”蓝衣贵女语出惊人。

“你一世家嫡女,嫁谁都绰绰有余,干嘛如此卑微?”青衣贵女也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这靖安王除了长得好看,为人谦逊,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好像也没什么了?

“妾又如何?我只要每日能守在他旁就好。”

“……”

俏俏看了看旁边的人,不敢相信她们嘴里所说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皮相骨相皆好的一个人,难为是深闺梦里人。

她还是没能忍住,偷笑出声。季恒有些幽怨地望着她,匪夷所思。

“你说,要是我能给她创造一个和你独处的机会,是不是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这回她非但没有安抚,而且发了胆子的捉弄。

“小财迷,”季恒有些哭笑不得,微微躬身,悄声附耳道,“想打我的主意?就不怕我先将你许了人家。”

“……”

‘错了……’她揪揪衣袖,委屈巴巴地摆手,‘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他很是心满意足地笑笑,继而一本正经道,“今日的赏花宴,会有许多外邦的来臣,回头我再跟你讲讲他们的故事。”

有故事可以听,俏俏自然乐意。可方才一事,让她忍了忍,使劲憋笑,神情也跟着有也扭曲。

“你还在笑?”他显然有些生气,但不忍加重语气。就像慈父严兄那般,静静地看着,宠溺且无奈。

“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有兴趣同在下一道投壶?”

俏俏回过神,眼前的女子身着鲜艳的窄袖短襦和贴身长裙,高鼻深目。

“没有。”他语气轻淡,哪怕是在拒绝,听起来没有半点生硬。

那女子自以为他不爱投壶,便又继续问道,“那毽子呢?或者蹴鞠。”

“失礼。”他仍旧拒绝,嘴角微微带笑。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女子也心生不悦,朗声道,“都说你们大魏热情好客,我萧珠儿今日头一回来,阁下怎么连这点情面都不肯给?”

她姓萧,季恒上下打量了一眼,“西洲来的。”

“是啊,怎么?阁下难道连一个游戏也要掂量对方的身份,三思后行么?这就是你们大魏的待客之道?”萧珠儿冷哼道,“还是说,阁下根本就不懂这些,怕输给我,让人耻笑?论投壶,你们中原人也是拿手的绝活。”

“珠儿,不得无礼!”

俏俏定眼一看,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一男子,年长些许,衣着服饰同萧珠儿相仿。他伸手斜贴在胸口,赔礼道,“见过靖安王殿下。小妹刁蛮任性,不知礼数,冲撞了殿下,还望恕罪。”

季恒微微颔首,以示回礼,“萧皇子言重了,三公主性子豪爽,季某钦佩。实在是身子不适,无法作陪。”

“殿下宽宏大量,是萧哲管教无方,”萧哲恭敬道,“珠儿,还不快给殿下赔罪。”

“我不……”萧珠儿把头一扭,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眼里泪光闪烁。

谁能想到,自己寻了个人群中最为不显眼的,竟是勇冠三军,大名鼎鼎的靖安王。一个位高权重,名震天下的王,穿得那样简朴,是要捉弄谁呢?

季恒抿笑道,“萧皇子不必如此,公主真性情,有何错之有?”

一番话,让萧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次赔笑半拉半拽地将萧珠儿带走了。

俏俏看得仔细,待人走后,才好奇道,“他好像很怕你?”

那萧哲说话时,指尖分明在微微颤抖,话里听不出什么,但眼神却骗不了旁人。

“不是怕,是臣服,”季恒道,“从前,外邦来犯,欺得就是我大魏无人可用。这些年,大魏打了许多胜仗,也打过许多败仗,好在最后守住了,甚至还赢了。从此不敢来犯,对大魏俯首称臣,每年进宫银两丝绸玉器。无论你护你的人有多强大,总要自己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她重重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季恒也糊涂这样的行为,自己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每每说话却总是老父亲的口吻,把小姑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玩过投壶么?”方才萧珠儿的话点醒了他,这西苑不光光只有春色满园,还有各式各样的游戏。

俏俏摇摇头。

“想玩么?我带你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上手,顺带跟她说说这投壶的趣事。

‘方才不是说身体不适么?’俏俏没敢答应,可心里确实也想。

“府医说了,我这伤,得多动动,譬如蹴鞠什么的,有利于伤口恢复……”季恒编了很勉强的理由,连他自己听了也觉得鬼话连天。

“……”

只要能利于他恢复就好,尽管再离谱,俏俏还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西苑内,赏春的人,投壶的没几个。苑中东西南北各设了投壶的场地,因此看起来越发稀少了。

季恒挑了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刚拿了羽箭,递给俏俏,还没得等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叫人拦了下来。

“等等!你小子,看穿得这穷酸样,为了进这赏花宴花了不少钱吧!”来得是个男子,穿着贵气,可五官紧缩一起,眯着眼,酒气冲天,叫人看了浑身不适。

季恒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裳,同他的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投壶?你会吗?”男子轻蔑耻笑,瞧见俏俏,眼珠子圆润了不少,“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小娘子?”

“青州,靖安王府。”季恒冷声回答。

那男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哪路大神,言行上越发没了规矩,“不愧是靖安王府,富得流油,连一个婢女都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跟我回去,必然好好待你。”

嘴上说了还不觉过瘾,又把手伸了过来。俏俏吓得,连连往后避让,季恒利落地将他的手发折至身后,冷声道,“靖安王府的人,你也敢动?”

“你一个家奴,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还不快松手?”那人疼得不行,气势却不肯认输,转过头来恶狠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不仅季恒好奇,就连俏俏则忍不住侧耳细听。如此大的口气,必然是响当当的来头。

“我爹爹是当今礼部侍郎李长庆,我阿姊是今上最宠的妃子,若你今日伤了我,莫说你一个王府的家奴,就算是靖安王来了,他也得心服口服地给我赔罪!”那人已痛得五官扭曲,两眼冒泪花,满脸通红。

“凭什么以为靖安王会给你认错?”季恒顿觉此人何止是口出狂言,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方。到底是在宫中,若所陈不实,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说,也就是为了震慑自己,好脱身。

“他靖安王算什么东西?一个掌兵的,能斗得过掌权的吗?等有朝一日,太后收回他手里的兵权,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的,棺椁已经备好,送他上路无非就是早晚的事!”那人恨他不肯松手,也借了酒劲,将所有胆大包天的话,点滴不剩,通通吐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季恒心中暗想,当年见过一面,彼时他还小,也怕生。哪将竟生养成了这样?李侍郎是出了名的严厉,为人刚正不阿,李夫人则不同,甚至有些溺爱。恐怕这才是万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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