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75)

作者: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俏俏也只能听到,顾溪桥早就挡去了她的视线,“别害怕,这是她应受的惩罚,不会伤及性命。”

沉默半晌,怀里人却将他一把推开,一个箭步冲到屋里反锁上门。

“俏俏,你没事吧?”顾溪桥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手足无措地安抚起来,“快把门打开。”

第47章

“公子还是让姑娘自己静一静吧,”安乐最知晓自家的姑娘,“刚刚……”

她小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我该寸步不离的,”顾溪桥内心很是自责,仍旧不肯离去,“俏俏,再多的承诺都比不上付诸行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原谅,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是我不好。”

说到难受处,他忍不住护住心口,猛咳不止,神情痛苦。

凭着医者的本能,李大夫亦不计前嫌,伸手就是搭脉。顾溪桥再想说什么,却被他怼了回去,“过错已经铸成,顾公子有赔礼道歉的功夫,倒不如先养好身子,免得日后连这机会也没了。”

“我受殿下所托,来给顾公子看病,顾公子不好好爱惜身体,糟蹋殿下的一番好意,也叫我难以复命。”

顾溪桥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也知,这是真诚地帮自己,“替我转告殿下,我顾溪桥很惜命,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泪眼斑驳地站在门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溪桥,犹豫片刻,退让开来。

“俏俏!”他喜出望外,追上前去。

诺大的庭院内,只剩李大夫和安乐两个人。

“李大夫……”安乐与他也是初次见面,但季恒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付于他,想来也是可靠之人,“今日之事,我想请你一定守口如瓶。殿下当初托出这门旧婚,就是因为怕照顾不了姑娘,而姑娘也不愿意让殿下知道,自己在顾宅受了这些委屈。他们两个,都是费劲气力想对方好,所以……”

“安乐姑娘放心,我此次前来是替他二人治病,旁的事我亦无权过问,更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有劳李大夫,”揣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安乐露出难以得见的笑容,“方才叫李大夫见笑了,奴婢陪你在园子里走一走,顺道说说姑娘的失语症。”

李大夫也瞧着当下并不是探脉的时候,总得等屋里那二人把话说开,于是欣然答应。

俏俏背对他小声抽泣,娇小的身躯微微耸动,并不愿搭理他。

“我没想到叔母会来找你,”顾溪桥也不知该怎么同她解释,过错已经谅成,再多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更没想过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尽管知道,这一切并不都是顾溪桥的错,但心底的委屈叫她实在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她揉了揉酸痒的眼眶,缓缓转身,藕芽般的手指戳戳自己,‘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叔母总是不喜欢我?’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叔母她也是替我着想。你们两个人都没有错,这世上对立的不一定是善与恶,更多的是善与善。我无能,无法妥善地处置,才致误会重重,矛盾加深,”他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过了半晌才开口,“俏俏,你休了我吧……”

俏俏浑身打了个激灵,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对上顾溪桥严肃的目光,才反应过来。

‘休?’

从来都只有男子休妻,哪里有女子休夫的道理?更何况,按理,光凭无子这一条,顾溪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休了她,何必多此一举。

‘我想在这里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可眼下看来是不能了,怕是叔母往后再见到我,心里必定隔应,也不能总叫你左右为难,忤逆长辈。’

‘可我们不能和离,’她道,‘顾溪桥,自我们成婚那日起,分分合合再不是你我之间二人的事,你身后是整个顾家,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谁能肯定今日之事,不是有人在做局,为得就是让传闻变真?’她恍然间又似乎明白许多,季恒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把她嫁出去,从来都不是嫌她碍手碍脚,相反是护着她。

季承彦肆无忌惮的试探,倘若季恒一直不曾有回应,那必然逃不脱进宫的命运。

况且也只有这么做,季承彦才不敢造次,也能名正言顺地护她周全,顾溪桥又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这样的用心良苦,终究是领悟地太晚。俏俏心口微疼,喉咙里仿佛有一口气往外涌,惹得她无意中呢喃一声,惊到了自己,也让顾溪桥眼眸一亮。

“俏俏……”他道,“你刚刚……”

她有些不敢相信,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刚刚那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不要紧,慢慢来,”顾溪桥目光温柔,“李大夫不是说了吗?你从来也不是真的失语,只要多学着开口,就一定能成。”

她点点头,身子微微发抖。下回,等下回再遇见季恒时,自己若是能说出一口流利的话,想必会很高兴罢……

毕竟,他也曾盼了那么久,盼她能开口说话。

一想到这里,俏俏很快就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嘴角微微上扬。

“俏俏……”

一连几声都没能将她从回忆中唤醒,顾溪桥只能无奈地摇头,“我们搬出去好不好?”

她猛地回神,一头雾水,‘搬?’

“是啊,同住屋檐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搬出去倒自在些,”顾溪桥怕她心里会有负担,解释道,“其实也是我想搬出去,早前也跟叔母提过的,不过宅子内事务繁杂,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不不不,’她慌忙摆手,‘眼下这个节骨眼搬出去,不是明摆着和叔母作对吗?万万不可。’

“当然不是现在,只是又要叫你委屈些日子,我先让丁毅去找找可有合适的,不会离铺子太远,”他声音放低了些,“我会告诉叔母,是自己想经手一些生意上的事,用这个理由搬出去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点头应是,想到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顿时身上轻松许多,‘听你的。李大夫说过,要你多教教我开口,我现在就想学,早学一天就能快一天会。’

顾溪桥看着自己的安抚有了成效,方才松口气,“好,想学什么,我教你。”

安乐从外头进来,看着眼前和平相处的一幕,多少有些惊讶,也只是当做无事发生,“公子夫人,茶凉了,奴婢再去沏一壶。”

“让李大夫继续诊脉罢……”顾溪桥站起身,腾出位置,“你家姑娘很快就能开口说话了!”

安乐上前拉住俏俏的手,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是真的么?奴婢打心眼替你高兴。”

李大夫同样也是笑笑,伸手替顾溪桥号脉,神色平和道,“没想到这药方起效挺快,顾公子每日只需按时服药,等来年开春回暖也能痊愈了。”

‘才是冬日,还要喝好几个月呢?’俏俏掰着手指掐算,李大夫但看一眼,“至于夫人的失语症,与旁人多交流便是最好的良方。”

安乐出门去送李大夫,屋子内的两个身影相视而笑,外头依旧白雪皑皑,暖阁内却是欢声笑语。

“我在想,哪天你会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说得会是什么?”顾溪桥点点纸上的几个字,“这是你的名。”

说话间,丁毅脸颊通红,迎着风雪,大步迈来,手中抱一株新开的红梅,“还好公子没去,这赏梅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差点把我鞋也踩丢了。”

“快进来,暖暖身子,这一趟可难为你了,”顾溪桥淡笑着,接过红梅递给俏俏,“本想着自己去的,不过听你这么说,得亏没去。”

“公子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丁毅接过话,“夫人,这株红梅公子可是念叨好久,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得来,整个上京怕也寻不出第二株了。”

那红梅娇艳欲滴,开在隆冬的霜雪里,就像一簇焚烧的火焰。从窗棂透进来的风,吹落几瓣,清香扑面,比那春日里的桃花更有几分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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