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霜(118)

作者:酒酿葡萄 阅读记录

下人们骇怖不已,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偌大的卧房内,只能听到裴玄霜急促撩乱的呼吸声。

“谢浔,你好生无耻!”她指着谢浔的鼻子痛骂,“你当你能用这种卑鄙的伎俩瞒过我去?就算没察觉出你换药,坐了胎,我也会想方设法的将肚子里的孽障除去,绝不生下他!”

故作平静听着裴玄霜的话的谢浔登时面色铁青。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玄霜,你可是疯了?”他蹭地坐起身,目光锋利如刀,“若怀了我的孩子便想方设法地打掉?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和你不会有孩子。”裴玄霜毅然决然,“别以为我还活着你便能为所欲为,我为什么还待在你身边,你心知肚明。”

谢浔自然自知杜明。

他望着裴玄霜的目光越来越黯淡,隐隐有绝望之意:“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哥哥留在这里,你在等着他复国成功,等着他带你回北夷。”

谢浔冷冷一笑:“只是你有所不知,事实上,你哥哥已然复国成功了,只是,他根本没有那么能力带你回去,一个残破不堪,苟延残喘的国家,自立已属勉强,何谈吞并他国。”

裴玄霜攥紧双拳:“那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丑陋不堪,不值一提。”

谢浔冷笑着的脸一寸寸僵硬了下去。

“很好。”良久,他轻抚着裴玄霜的脸道,“你便永永远远的记恨着我,如此,我谢浔也算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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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的怒气,谢浔入了皇宫,直接来到关押着李沛昭与徐福的宫殿中。

尘埃落定,失去皇位的李沛昭颓败不堪,宛若行将就木之人,不见往日半点威风。

谢浔负手而入,踩着一丝夕阳的余晖站在李沛昭面前。

李沛昭眯着双眼,迎着阳光看了过去:“谢侯爷,不,谢王爷,你来看朕了?”

他头发凌乱,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似有癫样。谢浔目光淡淡地从他面上扫了过去:“七殿下可是病糊涂了,如今的你只是一名阶下之囚,怎敢自称为朕。”

闻言,李沛昭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是……是我忘了。”他笑看着谢浔,“当年,是你一手将我推上皇位,现下,又是你亲手将我拉下皇位,我一生受你摆布,临死前,居然还要受你的侮辱。”

“我原本是想让你禅位,放过你一马的,是你没完没了的折腾,将自己逼上绝路。”谢浔睨着同样颓丧,朽木般侍立在李沛昭身旁的徐福,“你与徐公公都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李沛昭齿尖溢出“咯咯咯”地冷笑:“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你,什么手段都赢不了你,我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憋屈。”他眼神中带上一丝不甘,“只是谢王爷,你聪明一世,却也办了糊涂事。你娶北夷公主为妻,就不怕李沛桓记恨,与你生分了。”

谢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似在思索他的话。

李沛昭便向前爬了爬,加重语气,煞有介事地道:“你该不会忘了,宸妃便是死于北夷逆党之手吧?”

谢浔嗤笑。

“你知道的事,果真不少。”他俯身望着李沛昭的脸,“要我说,七皇子有功夫担心臣,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你与你母妃的生死只在新帝的一念之间。”

李沛昭一顿,急忙拽住了谢浔的衣襟。

“你杀了我,放过我母妃!”他大声咆哮,似在哭求,又似在威胁。

谢浔不慌不忙地拂开李沛昭的手,淡道:“这事原也不难,不过是我在新帝面前说一句话的事,可七皇子刚刚说的话令臣心里很不舒服,臣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七皇子让臣不舒服,臣只能想办法让七皇子更不舒服。”

平静的话语令李沛昭浑身发寒。

“谢浔,你别胡来,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谢浔噙着笑意眯了眯眼:“把姜太妃押来。”他转身走向殿门外,“让七皇子,亲送姜太妃上路。”

第071章 矛盾

“告别”李沛昭之后, 谢浔去见了新帝李沛桓。

刚刚登基的李沛桓还在为政务焦头烂额,见谢浔来了,匆匆扔下手上的折子道:“舅父, 您来了。”

“嗯。”谢浔含笑走到李沛桓身前,“怎么样?做皇帝是不是很累?”

“是很累。”李沛桓仰着头,瞪着眼睛一脸崇拜地望着谢浔,“但是有舅父在身边辅佐, 再累, 朕也能扛下去。”

“很好。”谢浔拍了拍李沛桓的肩膀, 抬头看向宫殿外的天空,“见你如此勤勉, 你父皇和母妃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双眼亮晶晶看着谢浔的李沛桓眸子一黯, 忍不住想起了他的母妃, 宸妃。

“怎么了?”见李沛桓面色有异, 谢浔问道,“为何忽然间心事重重的?可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李沛桓顿了顿,道:“舅父, 我母妃真的是被北夷人杀死的吗?”

谢浔一怔, 道:“你母妃是被前禁军统领吴乾杀死的,此人早已伏法,皇上不必挂心。”

“哦。”李沛桓缓缓点了点头,“舅父,北夷与我国结怨已深, 你看……”

“他们尚不成气候,皇上不必忧心。”谢浔平静地打断李沛桓的话, “舅父会为你镇守八方, 你安心做你的皇帝便是。”

“知道了……”李沛桓勉强一笑, “舅父的话,朕都明白。”

“明白就好。”谢浔收回手,“多多走动走动,莫要累坏了身子。”

“嗯。”李沛桓乖巧应下,目送着谢浔离开勤政殿。

眼见得那道修长魁梧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李沛桓收起笑容,冷着一张脸喃喃自语:“舅父,若真有一天沛国和北夷开战了,你还会披甲上阵吗?你为了你的王妃做出那么多妥协,你对她的爱,早已超过了母妃,超过了我,如果上天真要你在我和那个北夷女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我吗?”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惜,无人解答。

冬去春来,春来夏至,日子一天天捱了过去,转眼又是一年。

这一年间,发生了许多事,大多都与裴玄霜没什么关系,唯一与她有关的是,北夷王屯兵荡雁山,此举背后目的,不言而喻。

显然,这一次,白十安做了些准备。

又是一年冬岁至,谢浔携裴玄霜入宫,赴新帝寿宴。

席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谢浔应对自如,裴玄霜却觉得格格不入。眼前的富贵景象烦扰着她,头上的珠翠凤冠束缚着她,她虽与谢浔平静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可他们两个心中都明白,他们这对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不过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怨偶罢了。

“舅父,朕敬舅父一杯。”高坐于御座上的李沛桓冲着谢浔遥遥举杯,“舅父,请。”

谢浔便将面前的琉璃酒盏端了起来,并若有似无地扫了裴玄霜一眼。

裴玄霜会意,却不愿理会谢浔,让她敬沛国皇帝酒,简直可笑。

见其如此,谢浔也不勉强,对着李沛桓笑笑:“臣多谢皇上。”

皇帝点了下头,目光在裴玄霜面上淡淡一扫,举起酒盏饮了。

裴玄霜自是察觉到了新帝打量的目光,他对她的敌意是那么的明显,她注意不到都难。

除了新帝,席上另有无数双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观察她,探究她,裴玄霜烦的要死,恨不得即刻离席,找个清净地待着。

“舅母可是身体不适?看着兴致不高呢。”李沛桓一脸关切地望着裴玄霜,道。

裴玄霜缓缓抬眸,眼神中的冰冷任谁看了都不寒而栗,她张口,正欲回话,谢浔忽然道:“最近天冷,玄霜受了寒,身体不适,所以没什么精神。”

便再次端起酒杯,敬新帝:“皇上,臣代玄霜敬皇上一杯。”

李沛桓便也端起酒盏,笑着饮下了杯中酒。

裴玄霜越发无趣起来,也不与谢浔招呼,扶着侍女起身,转身走向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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