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霜(24)

作者:酒酿葡萄 阅读记录

“没错,薄公子,你快回去吧!”孙婉心坐在车辕上帮腔,“你已经帮了我们天大的忙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俗话说得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嘛!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薄文兴皱眉看着二人,“这着实令在下心有不忍。裴姑娘,孙姑娘,就让在下将二位送到虞州去吧,这一路路途遥远,多个人多个助力不是?”

裴玄霜摇头拒绝:“薄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四面八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平静的小溪边霎时间地动山摇。

裴玄霜与薄文兴俱是一愣,孙婉心则扯着嗓子大喊:“快!快上马车!”

二人连忙跳上了马车,人还没坐稳,孙婉心便拉起了缰绳:“驾!”

黑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箭矢般冲了出去。裴玄霜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里,一颗心随着摇晃的车身七上八下,抠在窗牖上的手不断颤抖着。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身体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朝她嘶吼——谢浔追来了!

这个想法令她从头到脚凉了下去。她歪着身子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挪到车门前,抖着手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叫裴玄霜心灰意冷,魂飞魄散!

一队黑甲骑兵威风凛凛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吁!”孙婉心见机不妙,立刻调转马头,朝西而去,可西面的路也被一队黑甲骑兵堵死了,南边是溪流田地,北边是崇山峻岭,他们似乎已然无路可逃!

“怎么办?”孙婉心惊慌失措,“咱们该往哪逃?”

裴玄霜绝望地松开车帘。

逃?

她逃不掉了。

周遭陷入诡异的静谧,万籁寂静,只能听到嗒嗒的马蹄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停到她的马车前。

一道寒光剖开周围的光亮,带着凛凛寒气探了进来,抵在了她心口。

车帘被人粗暴地掀起,谢浔那张俊美阴邪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裴玄霜眼前。

四目相对,二人眼底皆是一片阴翳的怒火。

“没有什么想对本侯说的吗?”谢浔握着剑,冷道,“本侯可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编造谎言。”

裴玄霜垂眸瞧了眼胸口的长剑,无动于衷。

“说话。”谢浔将剑挪到裴玄霜的脸上,“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怎么,见了本侯,变成哑巴了?”

冷硬的剑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连同谢浔此刻的怒意一并灌入裴玄霜体中。她凛了一凛,淡道:“你早就知道我要逃是不是?”

谢浔一哂:“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戏耍我?”

他收回长剑,讥讽地道:“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才逃到这儿啊?看来,你找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说罢,回头扫了孙婉心与薄文兴一眼。

那二人被蓝枫按在地上,一个满脸是血的昏死了过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奋力挣扎:“侯爷,求求你放了玄霜吧!她从未做错过什么啊!”

孙婉心大声哭喊。

“从未做错过什么?”谢浔回过头来,冷箭般的目光几乎将裴玄霜盯穿,“她屡次欺骗本侯,戏弄本侯,忤逆本侯,这叫没做错过事?”

“我唯一做错的事,便是一时心软,救了齐老夫人。”裴玄霜冷漠地道。

谢浔乌眸一寒:“你说什么?!你再给本侯说一遍试试!”

裴玄霜闭上眼睛,再不看谢浔。

谢浔盯着那双阖起的双目,怒火更盛!

他驱马上前,一把拽住了裴玄霜的手腕,在她耳边阴恻恻地质问:“说好一起去凌烟湖赏荷花的,你怎么就爽约了呢?玄霜,你可否给本侯一个解释?”

裴玄霜紧闭着眼睛:“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既不肯放过我,便杀了我吧。”

谢浔冷嗤:“杀了你,好让你和薄文兴做一对鬼鸳鸯?”

察觉到谢浔身上的杀气,裴玄霜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反应还好,此般,越发激得谢浔怒火滔天。

“怕了?”谢浔擒住裴玄霜的后颈,逼得对方不得不低头,“你怕我杀了他是不是?”

“不关他们的事!”裴玄霜一手撑着车辕,一手攥着谢浔的手腕,决绝地道,“谢浔,就像你说的,欺骗你、戏弄你、忤逆你的人是我!你杀了我便好,自此一了百了!”

谢浔笑了。

“一了百了可不是这么了的。”他轻轻揉捏着裴玄霜的肌肤,带着一种诡异的宠溺道,“本侯一向是说到做到,说了今日带你去游湖赏花,便一定带你去。就算你此刻变成了鬼,你的魂魄也得跟着本侯去凌烟湖逛一逛。”

“待到了凌烟湖,本侯再让你好好看一看,什么叫一了百了……”

作者有话说:

第019章 后果

凌烟湖畔,不计其数的荷花争相绽放,粉白一片浩瀚如海,绮丽多姿,如梦似幻。

荷花绽放的时节明明不合时宜,却被百姓视为大吉之兆,争相赶来围观。然而今日,风景如画的凌烟湖畔却是冷冷清清,连带着粉润饱满的荷花看上去都凄凉了几分。

裴玄霜的神色亦是凄凉着。

她与谢浔分别坐在两张古朴大气,精雕细刻的太师椅上,身后是威风凛凛的黑甲骑兵,身侧是亭亭玉立的荷花,远方是碧波万顷,眼前……是人间炼狱。

孙婉心、薄文兴、冰兰、玉兰,她院中的所有下人以及那两名帮助她逃出南书别院的庄稼汉,通通跪在她面前,或在低声啜泣,或在瑟瑟发抖,或在卑微讨饶,或在磕头认错。

裴玄霜面色惨白地与他们对视着,左手放在腿上紧攥着裙摆,右手紧握着左手手腕不住打颤,赤红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和与魔鬼同席而坐的不甘绝望。

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风里带着一丝甜味,似蜜,却更似血。气氛压抑恐怖,仿佛天空酝酿着一场雷霆暴雨,雷鸣雨落之时,便是他们命丧黄泉之际。

“玄霜,这里的景色怎么样?看着可喜欢?”谢浔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一壁问,一壁拨弄着一串玉珠。

玉珠碰在一起叮叮作响,在裴玄霜听来,无异于催命之符。她双目怔怔地道:“你把他们抓来干什么?谢浔,你想干什么?!”

谢浔邪魅一笑,撂了玉珠,扭过身来擒住裴玄霜的下颌:“是你说让本侯一了百了,如今本侯按照你的话做了,你怎么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裴玄霜蹙眉瞪着谢浔,明明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却不得不与之对视。

谢浔盯着裴玄霜的双眼愈久,目光便愈发阴沉,他猛地松开对方,看向不停磕头求饶的两名庄稼汉道:“你二人可知道,那南书别院是什么地方?”

个子略低些的庄稼汉一哆嗦,磕磕巴巴地回复:“知、知道,是、是府尹大人的小别院。”

谢浔冷笑一声压低了眉眼:“既然知道,那便是明知故犯了。你们今日敢从府尹大人的家中劫人,明日便敢在本侯的府中杀人!如此刁民,留着,也是遗祸无穷……”

“侯爷!侯爷草民冤枉啊!”那人疯了似的摇头,涕泪横流地哀求着,“草、草民受人唆使……不是存心得罪侯爷的!草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侯爷啊!”

另一名庄稼汉似已吓得神志不清,不住地呜咽磕头,便是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歇,看得人心惊胆战。

谢浔置若罔闻,稍事歇息了一下后盯着冰兰、玉兰几人:“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冰兰一双眼睛哭成了核桃,听得谢浔的问话,赶忙磕了个头道:“回禀侯爷,奴、奴婢等昨夜莫名其妙昏死了过去,等奴婢苏醒过来时,姑……主子早已经不见了,奴婢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主子……”

玉兰流着泪,低着头颤声答话:“奴婢一时疏忽大意,铸成大错,甘愿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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