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霜(66)

作者:酒酿葡萄 阅读记录

裴玄霜始终盯着鞋尖的双眸微抬,旋即又垂盖下去。

她用橘红的晚霞遮掩了自己冷峭的神色:“他叫错了人,我自然没有反应。”

谢浔踏着石阶的步伐一沉,逼着裴玄霜停下脚步。

裴玄霜微愠,皱眉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谢浔低垂着双眸,饶是周身都拢上了一层梦寐的霞色,依旧阴鸷的迫人。

“言琢叫你夫人是抬举你,显然,不愿意受他的抬举。”他勾了勾裴玄霜的下巴,动作轻柔无比,眼神却冷得吓人,“若本侯抬举你做夫人呢?霜儿,你愿不愿意?”

裴玄霜暗嗤一声,便知谢浔又发疯了。

“谢浔。”须臾,她冷漠轻蔑地道,“你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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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的谢浔的代价,笞魂断骨。

当裴玄霜奄奄一息的伏在榻上时,她一点也不后悔,隐忍也得有个度,相较于身体上的折磨,她更难忍耐谢浔对她灵魂的践踏。

三日后,当以送山珍为名入提督府探望裴玄霜的孙婉心看到她颈上的青紫勒痕时,嚎啕着哭成了一个泪人。

“玄霜!”装在袋子里的山珍滚落一地,孙婉心扑到裴玄霜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他在干什么?他想掐死你吗?他想掐死你是不是?”

裴玄霜木头人似的坐在窗前,面色平静得像一汪湖,她知道孙婉心吓坏了,因为,当她从铜镜里面见到她脖子上的勒痕时,同样吓了一大跳。

她的脖子上不仅有勒痕,还有无数狰狞的淤痕,仿佛被一只饿狼狠狠啃过。被衣服遮挡着的地方更是不能看,如果可以,她当真想将自己的这一身皮肉剐了去。

昨夜,因为她对谢浔的不敬,谢浔狠狠惩罚了她,逼着她道歉认错,她不肯,他便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承受欢愉,哄他,求他,叫他。她偏是不妥协,硬生生挨着,受尽苦楚也不吭一声,到头来还是谢浔让步,道了声“顽石难驯”后松开了她的脖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谢浔欺辱到天亮。

“婉心,别哭了。”裴玄霜自噩梦中挣脱出来,安慰着哭哑了嗓子的孙婉心,“那畜生一向如此,我早已不在乎了。”

孙婉心气得浑身哆嗦:“武安侯……他还是人吗?”

裴玄霜冷笑:“不必再提他。”

“好,咱们不提他。”孙婉心瞪着眼,“他早晚会得到报应!早晚!”

裴玄霜盯着那两株开的正盛的荼蘼,没有说话。

孙婉心尽量不去看裴玄霜脖子上的勒痕,用袖子抹了抹脸,坐在裴玄霜身旁道:“玄霜,你振作一点,你让我做的事,成了。”

裴玄霜旋即转过脸,满眼惊喜地望着孙婉心。

“真的?”

“真的。”孙婉心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经将晋王世子的信物交给了宁国公,并将你的话带给了他。宁国公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是在昨夜派人找上了我,让我来见你一面,询问你想要如何合作。”

裴玄霜心下半安。

到底是官场的人,不用她多说什么,对方便明白了她的目的。

裴玄霜二话不说,立刻从妆匣里取出了一张药方。

“婉心,你找个机会将这张药方给宁国公送过去,告诉他,只要他将上面的药材给我找来,我便告诉他晋王世子的下落。”

孙婉心接过药方:“玄霜,你要和宁国公做交易?”

“是。”裴玄霜道,“宁国公只会救晋王世子,不会救我。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她握住苏婉心的手:“还有你。”

孙婉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与宁国公互相帮助,各取所需,你们……都有自己的目的。”

裴玄霜点了点头。

孙婉心眨眨眼,打开药方飞快浏览了一遍。

“白川云角,九华莲……”她惊讶地问,“白川云角我没听你说起过,但这味九华莲,我清楚记得你说过此药已经绝迹了啊。”

“不错。”裴玄霜道,“九华莲五百年一开花,确实是世所罕见的药。如果沛国的太医院里也没有这味药,那么天下间,确以无九华莲的踪迹。”

孙婉心一脸懵懂:“所以,你要用九华莲做什么呢?”

裴玄霜目光一沉:“做假死之药。”

作者有话说:

第040章 朋友

“假死药?”孙婉心大为意外, “玄霜,这世上真的有假死药吗?”

“有。”裴玄霜捏着药方一角,不由得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能做出假死药的方子不下七八种,但是,每一种方子都需要这味九华莲。”

她认真地注视着孙婉心:“服用此药者,脏器受损, 肠胃溃烂出血, 面现青灰之色, 犹如……吞金自戕。”

“吞金自戕?”孙婉心脑中转得飞快,“所以, 到时候谢浔会以为你是吞金而亡?”

裴玄霜担忧地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是的。”

孙婉心漆黑的瞳仁止不住地乱晃:“可、可这药会让你脏器受损, 肠胃溃烂出血啊!”她用力握住裴玄霜的手, “玄霜,我不想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裴玄霜淡然一笑,从容道:“计策而已, 只要能离开那武安侯, 这点小小的苦头算什么?”她肃了肃神色,“你放心,等我逃出生天,自会好好调养身子。我……会好好活下去。”

“嗯!”孙婉心点了下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裴玄霜安抚地拍了拍孙婉心的手背, 将另外一张方子交给了对方。

“婉心,你拿到草药后按照此法熬制, 小心一些, 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

“明白。”孙婉心谨慎地将两张药方收起来, “玄霜,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好。”裴玄霜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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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候,谢浔来了。

一入琅月轩,他便看到了独自坐在窗前,盯着院中荼蘼静静出神的裴玄霜。

隔着半敞着的窗牖,谢浔清晰看到横在裴玄霜颈上的青痕。

他目光一沉,双手负于身后,攥紧。

那是他昨夜亲手掐出来的。

他明明收着力气,却还是将她掐的那样狠,以至于他连日来悬着心,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又做了那覆水难收之事。

他明明想宠着她捧着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他逆鳞,将他赐予的一切视作粪土。

无可忍受。

他还以为她学乖了,聪明了,看来,一切都是假象……

谢浔阴沉着脸,缓步踏入房门。

几乎在他走进房门的瞬间,裴玄霜霍地起身,后颈僵直,双目如钉,一副戒备抗拒之态。

谢浔足下顿了一瞬,继而阔步走到裴玄霜面前。

“好个欺霜赛雪的人。”他抬手按在裴玄霜颈侧,轻轻摩挲着那道狰狞的勒痕,“你才对本侯温顺了几天啊?怎么,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裴玄霜忍着颈上似痛非痛,似痒非痒的触感,道:“你一日不来找我的不痛快,就浑身不爽利是不是?”

“是。”谢浔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我几日没见你,就想折磨你几日,如今见到了……”

他说着一顿:“当真恨不得立刻掐死你。”

裴玄霜冷漠地望着他。

谢浔直被那双毫无波澜的褐眸看得气血逆转,火冒三丈。

“你……好得很。”他喉结轻滚,生生压下了怒气,“说来也是可笑,你不愿受抬举,本侯生什么气?凭你……做本侯的侍妾都属勉强,何况夫人?”

他齿间缓慢地吐出几缕凉气:“我一定是魔怔了才会生出抬你做夫人的想法。你是什么?一个四处流浪的孤女而已,纵有几分姿色,不过也是俗物一个,既不是惊鸿婉转的仙子,也不是颠倒众生的绝色。裴玄霜,你到底在矜贵什么?高傲什么?”

裴玄霜无动于衷地听着,听罢,淡淡地道了句:“谢侯爷,民女从未奢望过成为你的侍妾,是你强行将民女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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