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15)

作者:迟归鹤 阅读记录

“好!”他怒极反笑,视线来回在季玉朗和廖云书脸上徘徊,“四方城,我记住了。还有那个!有胆报上名姓!”

“你配吗?”季玉朗薄唇轻启,眼中尽是不屑。

廖云书笑着搭了一句:“睢阳宁家今日赔了这么大面子。季兄也算玩够本了!”

他俩一唱一和把宁丹鸿气得要死,廖云书甚至挥挥手示意手下在一旁让了一条过道给宁丹鸿他们离开。

“三少爷,宁家毕竟是睢阳的大户,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不结仇的好。”袁步明倒不是怕宁丹鸿,只是怕廖云书不知其中利害,招来宁家的报复,毕竟是睢阳的大户,听闻还和朝廷有所牵连,这里毕竟不是四方城,况且城主还未到,他不免替自家少爷的安危担心。

“小袁叔思虑过多了。”廖云书对此确实不屑一顾的,他并不是过分自傲之人,但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宁丹鸿和劳文越之流,“也别教无关之人扰了兴致,折腾了这些许时候,朱前辈和季兄还是先随我回别院好好歇息一番。再者这位…少侠的伤也需要静养。”

“不过是个……罢了,那便有劳了。”季玉朗原是想说卫青鳞不过是个护卫,不值得这般在意,但见自家妹子连连应下,叹了口气没说下去,只吩咐了苏拂去套辆车来。云清珂和祁殊临不在,城中暂住的小院便不再安全,思虑再三,还是将妹妹带在身边稳妥。

野外静谧的官道鲜少有人来往,一人抱着猫百无聊赖地哼着歌,他背上明明背着一把刀,手边却还放着一把刃似禾苗的长刀。

“好困…哈啊……”男人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把猫举过头顶说道:“小老虎,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那猫四条腿蹬着,喵了一声,扭头在男人手上咬了一口。

“啊!我白喂你了肉干了!”他正和猫置着闲气,林中忽得窜出一人,疾行至他面前。

“尊上,他们人到了。”

“唉!早点完事回去睡大觉。”男人将猫放到地上,拾起手边的刀伸了个懒腰。

“什么人?!”

突然跳到路中的男人一刀割断了马匹的喉管,马儿嘶鸣着倒地,那马上的两人被甩了下去,几乎是跌落的一瞬就被抹了脖子,连一丝惨呼都没能留下。

宁丹鸿勒住胯下坐骑,火把举起照亮了拦路人的面容,与他清晰可辨的嗓音不同,男人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的绝美容颜。

宁丹鸿身边那个年长护卫看清了男人背后的刀,他紧咬牙关,声音几乎是颤抖着从嗓子中挤出来的。

“虎、虎兰刀!少爷快呃!……”他认出了男人背上那把刀,但话却未来得及说完,便瞪大了眼自马上跌落。

随即宁丹鸿也被男人一脚从马上踹飞出去,虽及时抬臂挡住了脸,但被踹飞那一刻,他清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锋利的刀刃从颈间擦过,他甚至没能看清男人出刀的动作。

“你!啊…嗬嗬……”

死亡迫近是什么感受宁丹鸿已无力去想了,他双手捂着泊泊冒血的脖子,张大嘴却无法顺畅呼吸。侧躺在地上抽搐着发出几声破风箱般的嘶声,直至最后青紫了一张脸再没了气息。整个过程,动手的那个男人都面无表情,唯一被留下的劳文越坐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已然吓傻了,男人看过来时,他双手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放心!不会让你死得像他们这么容易。”

那是他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宁丹鸿和劳文越死了。

在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的前几日,通鼎山庄的少主和宁家的嫡少爷,并上一众实力不俗的护卫被人一刀封喉,通通毙命在崇阳城外,这消息隔了一日才传到廖云书耳中,袁步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朱怀璧师徒,但他刚开口就被自家少主驳回去了。

“这两日,我日日都去找朱前辈,季兄也没有离开别院半步。”

“即便不是他们亲自动手,也有可能是手下人……”

廖云书闻言却皱起眉,语气有些生硬,质问道:“小袁叔想说什么?!”

他已有些猜到了,果不其然听到袁步明提议让他和朱怀璧师徒划清界限。

“他们皆是死于一刀封喉,那般多的人全都死在了和我们发生冲突当晚,宁家并非随意可以打发的,这几个人底细不明,若是他们跑了对我们必然不利,届时城主的计划也……”

“说完了么?”廖云书冷冷看了他一眼,驳了袁步明的说法,“我相信朱前辈和季兄的为人。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及宁丹鸿当场格杀,何必大费周章晚上再找人去报复?再者!若是想嫁祸,又何必教人轻易看出是用刀高手所为,小袁叔说的尽是自相矛盾之语,今后不必再提了。”

“少爷!这怕是……”

廖云书终究不是那冷心冷情之人,他叹了口气收了方才的凝重。

“小袁叔别怪我生气,行走江湖信义为先,何况我四方门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何必过于猜忌平白给自己树敌。”他伸手扶起单膝跪地的袁步明,又嘱咐了一句,“不过这也确实是件大事,备上些酒菜,我要给朱前辈他们接风。”

昨日为着季玉声惊魂未定的缘故,一直拖着未办,此刻既出了这么大的事,请几人过来叙一叙也是情理之中。

“死了?”季玉朗酒桌上听到宁丹鸿几人惨死的消息时,表现得有些震惊。

“确实如此。是往来商旅于进城半路上发现的,全都死在了城外不远。而且大约就是在那日晚上出的事,这对我们尤为不利。我还听闻宁、劳两家已找上了那日驿馆的人……”

只消一问,便知宁丹鸿那日唯与他们起过冲突,以宁家在睢阳的势力,放眼整个崇阳城都不会有人敢这般与他作对,只有可能是他们这种‘外来人’做的。

“劳文越的眼睛被剜了,其他人则都是一刀封喉,手法干净利落。只不知是劳家的旧怨还是有人刻意想栽赃给我们……”又或者二者皆有,廖云书神色凝重,他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朱怀璧,“朱前辈对此可有头绪?”

“知道是谁重要吗?”

朱怀璧的答复却让他一愣,随即道:“这……若有头绪,便可寻迹自证,总好过平白被人诬陷得强。何况这宁家并上通鼎山庄,真被他们记恨上,怕是不得安宁。”

朱怀璧轻笑一声,接着道:“若是诚心嫁祸,可会留下把柄等人来寻仇?若是家中至亲枉死,可会平心静气听仇人辩解?”

“可我们不是!”

“是不是,你我说了不算。要看对方肯不肯这么想。”朱怀璧右手小指在酒盏中轻点了一下,于桌上缓缓写了一个血字,“血海深仇,岂是旁人三两句便可绕过的,怕是要记心里一辈子。”他意有所指,说这话的时候,还抬眼看着自己的徒弟。

廖云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何要看季玉朗。

“可眼下,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来寻仇。”

“算算时辰,现下怕是不出半日便该有人找上门,来不及。”距离宁丹鸿他们被杀已整整过去了一日之久,以宁家在睢阳郡的势力,既寻到了那日驿馆的人想必会直接寻迹找到这别院而来,“见招拆招便是。”朱怀璧单手支着头,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双眼已慢慢合上,俨然一副醉过去的模样。

而宁、劳两家动作却更快,几乎是在朱怀璧醉倒后没多久,便有守门的下仆急急来报,守门侍卫已与来人交上手,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

廖云书闻言一惊,立即起身,而季玉朗毫不犹豫起身往外走。

“三少爷!”袁步明想拦没拦住自家少爷,立即吩咐身边的下属,“快放信鹰给城主报信!快!”对方明显来者不善,他不能放任廖云书冒险,只得寄希望于信鹰能够及时送到廖桀手中,等待城主赶到主持大局。临出门被下仆提醒,他才注意到醉倒趴在桌上的人,联想到他听到的传闻,语带不屑吩咐人不必理会朱怀璧,任他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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